頂點小說 > 恰逢夜暖知溫顧 >第三百九十九章 早就想好了,給他正名
    劉源把警帽扶正,說話慢條斯理,“我來猜一猜你那張紙條上寫了什麼吧?”怎麼可能沒看到,他又不是瞎。

    秦選一言不發。

    劉源坐得筆直,彷彿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我猜是跟你的上峯,通風報信吧。”

    秦選表情終於有了變化。

    劉源掃過他右手虎口上的疤,眼角壓下來。他還是漫不經心的語氣,“我還知道,你的上峯認識燕殊。”

    秦選臉色大變,有一瞬間的慌亂。

    狐狸尾巴總算露出來了。

    “秦先生這般慌張,難不成——”劉源依舊笑着,卻加重了語氣,“我猜得不錯?”準確點,是顧夜西猜得不錯,這些話術都是他教的,沒想到用來套話的效果這麼好。

    “燕殊?”

    秦選馬上冷靜下來,裝作不認識這個人的樣子,“警官先生可真會開玩笑。”

    劉源笑笑,點到爲止。

    到警局的時候,大概是一個半個小時之後,下了車,劉源直接帶秦選去了二號審訊室,門一開,顧夜西剛好轉頭。

    他和劉源交換了一個眼神。

    劉源退出門外,把門帶上。

    “久違,秦掌櫃。”顧夜西彬彬有禮。

    秦選遲疑片刻,走過去,“小顧先生,你怎麼在這兒?”

    “秦掌櫃是生意人,我自然是來和秦掌櫃的談生意的。”

    秦選,“……”

    他呵呵了,在警局談生意,“小顧先生雅興。”

    桌上有壺茶,泡的是大紅袍,顧夜西端起茶壺倒了兩杯,聲調緩緩,“久聞秦掌櫃禪茶一絕,能否賜教?”

    秦選的目光落在茶杯上,實在不知他想做什麼?

    “坐。”

    秦選遲疑片刻,走過去坐下。

    顧夜西沒看他,把其中一盞茶水推過去,“請。”

    “顧先生有話直說便是。”秦選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不急。”他說話慢慢悠悠的,眉眼一擡,端的是從容不迫,“秦掌櫃先說說這茶如何?”

    秦選第一次碰到這麼難搞的年輕人,他連看都看不透。

    他又喝了一口,“……茶中狀元,香、清、甘、活。”

    “一如《武夷名叢錄》中記載:制烏龍茶,品質優異,條索緊實,色澤綠褐潤,香氣高雅、清幽馥郁芬芳、微似桂花香,滋味醇厚回甘,“巖韻”顯,香味獨特……”

    等他評價完,顧夜西纔開口,“那比起百年普洱,如何?”

    “……”

    秦選手捏着茶杯,微微收緊。

    顧夜西看一眼他的右手,笑了,“右手手骨被銳器貫穿,右側小臂內側有一道擊打傷,顱骨、左肩胛骨處、右腿腿骨共負刀傷十一處。”這是當年傷情鑑定書上寫的,按理說,“秦掌櫃現在,不是應該半身不遂嗎?”

    他端着茶杯,茶水灑出來了。

    顧夜西好心給他遞了張紙巾,繼續,“現在才抖,可來不及了。”

    秦選驚慌失措,趕緊把茶杯放下。

    “人直不富,巷直不深。”他坐在那兒,語速很慢,“秦掌櫃是聰明人,想必是知道這個道理的。”

    ……

    半個小時後,顧夜西從審訊室出來。

    談明起身,“怎麼樣?”

    顧夜西把手揣在兜裏,“滿嘴跑火車,嘴裏沒一句實話。”

    談明冷笑,很不爽,“白瞎了我的大紅袍。”

    顧夜西輕輕看一眼站在旁邊的居簡風,對劉源說,“秦選已經被金昌文洗腦了,寧可當替罪羊也不願把他供出來。”

    居簡風靠着牆,目色深沉。

    劉源轉頭,隔着玻璃看進去,“秦選被抓的消息應該已經傳到帝都那邊了,金昌文坐不住,勢必會趕來南杭。”

    “我帶人去機場,到時便可一網打盡。”

    一網打盡?

    “你有證據嗎?”顧夜西問。

    劉源被問住了。

    顧夜西以前也不在意證據這種東西。

    “沒有證據的話,你拿什麼定他的罪?”但現在,他被女朋友教得遵紀守法,“堂堂科大國防系高材生,這點常識都不懂?”

    劉源啞口無言。

    他默了很久,主動承認錯誤,“是我衝動了。”說完,他走到居簡風面前,站定,雙手捏住帽檐,將帽取下置於左小臂,帽徽向前,掌心朝上。

    他做了個標準的軍禮,衝着居簡風。

    居簡風,“……你這是做什麼?”

    “劉某受惠於令尊,無以爲報。”劉源站得筆直,擲地有聲,“定當竭盡全力,將兇手繩之以法,告慰亡靈。”

    原來,劉源是燕殊曾資助過的寒門學子。

    居簡風扶他起身,說了句,“多謝。”

    悄無聲息,葉子落了,風聲過境,抹去流雲的蹤跡,塵世的無痕裏,統領着站成一排的夕陽。

    顧夜西有事先走,警局這邊暫由談明和居簡風盯着。

    到藝術中心的時候,粉絲見面會差不多結束,演員們休息半個鐘頭,換上常服去參加慶功宴。

    顧夜西:【想想,我到了。】

    溫想:【你在哪兒,我出去接你。】

    顧夜西:【門口。】

    過了幾秒,顧夜西:【這兒沒人,我不知道往哪兒走。】到不熟悉的地方,他稍微有點路癡。

    溫想:【等我。】

    她跟旁邊的投資商道了聲失陪,匆忙離開。

    外面,夕陽已經落山了,顧夜西站在那兒,身後是被雲燒紅了一整片的天空,滾燙又絢爛。

    溫想踩着高跟鞋,朝他跑過去,“怎麼不去車裏等?”

    顧夜西把腰彎下來,嗓音溫柔,“怕你找不到我。”也怕她走路太累,車庫離這兒還挺遠的。

    “你跟我進來。”溫想牽起他的手。

    顧夜西乖乖跟着,低頭看了看,嘴角往上。

    休息室。

    顧夜西進來後把門關上,搖了搖手,等她回頭,他上前抱住她。

    “你喝茶了?”

    茶香,溫想聞到了。

    顧夜西嗯了聲,“和一個犯人。”

    “犯人?”

    “和你那兩位朋友父母的案子有關。”

    “裴雲和晴天?”

    顧夜西把她抱起來,走到單人沙發那邊坐下,溫想坐在他的腿上,雙手摟着他的脖子,“那兇手抓到了嗎?”

    “快了。”

    溫想幫他把額前的碎髮拂好,隨口一問,“那你怎麼悶悶不樂的?”昨天就察覺到了,只是一直忍着不問。

    顧夜西默。

    溫想指尖拂過他的眉眼,然後摸了摸他的臉,“要陪我參加酒會嗎?”她通情搭理,換了個話題。

    顧夜西從鏡子裏看了一眼,怕給她丟臉,“我沒穿西裝。”

    溫想說,“我這兒有。”

    她起身去拿。

    西裝不是別人的,是他的,是她早上從家裏帶過來的。顧夜西看到的時候,只是問她,“早就想好了?”

    溫想點頭。

    早就想好了——她答應來參加酒會,除了導演的盛情難卻,更重要的是,她要給他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