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恰逢夜暖知溫顧 >第四百五十六章 顧夜西父親的事?
    掛第二瓶點滴的時候,溫想累得睡着了,敲門聲響了兩下,顧夜西起身去開門,來人是溫功成。

    “想想呢?”

    顧夜西食指放在嘴脣上,“睡覺。”

    溫功成下意識屏息。

    他走進來,顧夜西把門輕輕帶上,兩個人走路的腳步聲都很輕,病房裏很暗,只在牀頭櫃旁邊留着一盞小夜燈。

    影子落在地上。

    溫想的睡相很好,一兜橘黃色的光線落下來,落在她臉上,薄薄的一層,很淡,也很漂亮。

    “醫生怎麼說?”

    “累着了,因爲拍戲。”

    溫功成默。

    顧夜西走到牀頭,調轉牀頭燈的方向,“她這樣明天也去不了,能不能請假?”光線換了角度,影子落在了牆上。

    “……什麼時候出院什麼時候再過來吧。”

    “謝謝。”

    這是什麼話?

    溫功成擡了下眼皮,心裏很不是滋味。然後,他把視線垂下,落在溫想臉上,“其實,溫想真的很乖。”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顧夜西彎着腰,沒轉頭,聲音不鹹不淡,“除了甘媛,這個世上應該只有你不知道了吧?”

    一陣見血這個成語,大概說得就是顧夜西。

    溫功成啞口無言。

    顧夜西手抓着被角,輕輕往上提,“從小到大,你關心過她嗎?”語氣很隨意,彷彿在閒聊天氣。

    他自問自答,“也許有吧。”

    但,絕對不多。確實,作爲父親來說,溫功成不敢說自己是稱職的,“我和甘媛都有事業要忙——”

    “藉口。”

    溫功成話還沒說完,顧夜西直接打斷。

    他把頭轉過來,嗓音壓着調,很沉,“推脫責任這種話,你最好別在這兒說。”就算溫想現在聽不到。

    溫功成緘默。

    顧夜西看着他,眼底沒有溫度,“出去!”

    這段日子以來,還以爲他有了多大長進?

    結果,還是如此!

    ——自私、又自利。

    顧夜西忽然翻臉,溫功成愣了一瞬,他的表情凝固在臉上,等反應過來,才解釋,“我不是推卸責任的意思!”

    不是嗎?

    顧夜西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

    溫功成眼睛紅了,“對溫想,我一直是愧疚的。”

    所以呢?

    “愧疚?你也配?”

    顧夜西眼神冷,聲音更冷,“你有盡過一日——”頓了頓,他咬字極重,“哪怕一日,做溫想父親的義務嗎?”

    沒有!

    聽徐夢溪說:溫想在她外祖母過世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都過得渾渾噩噩,甚至出現了輕微的抑鬱傾向。

    那個時候,他溫功成在哪兒?

    顧夜西比溫功成高一點,視線睨着他,“剛纔那些話,你最好永遠爛在肚子裏。”出言不遜,這纔是顧夜西。

    彬彬有禮?

    狗屁,那都是在溫想面前裝出來的。

    “我承認,是我對不起溫想。”溫功成嘴笨,很不會說話。

    顧夜西不像溫想,耐心很不好,“夠了!出去!”

    兩個詞,氣氛凝滯。

    溫功成不知所措。

    顧夜西把眼角壓下來,聲線也壓下來,“別在這兒打擾她睡覺!”

    溫功成低頭,看了眼溫想。

    片刻後,他才說,“我先走了,你……你在這兒好好照顧她。”

    “不用你說。”

    “……”

    溫功成走了,還帶走了他的影子。

    等門關上,顧夜西壓了半天的眼角才往上擡,溫想背對着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翻的身,顧夜西彎下腰,看到她溼潤的眼角。

    他默了片刻,手握緊。

    然後呢?

    然後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小心翼翼親吻她的眼角,一觸即分,親完,他躺到旁邊的雙人沙發上,身體蜷縮着,目光看了一會兒溫想,手伸出去把燈關掉。

    病房裏暗下來。

    溫想睜開眼睛,什麼也看不到。

    說實話,她有一點難過,但已經習慣了,所以無所謂。

    “溫功成雖然不稱職,好歹一身清白。”顧夜西開口說話,聲音很沉穩。

    溫想張了張嘴——

    顧夜西看不到她,對着黑暗說,“想想,你想知道我父親的事嗎?”

    他的,父親?

    “你怎麼知道我醒着?”溫想問他。

    顧夜西嘴角的笑意很淺,“想想,你知道你睡着的時候很乖嗎?”她睡相是真的好,怎麼睡就怎麼醒,很少翻身。

    而且,她睡着的時候不會哭。

    溫想耳朵紅紅的,身體依舊背對着他,“你好像,從來沒跟我說過你父親的事。”她的顧同學,是一個人長大的。

    顧夜西說是啊。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溫想很聰明,思考了片刻,“你不開心,是因爲案子和你的父親有關?”

    顧夜西沒瞞她,“不止有關,還有可能是他策劃的。”他就這樣說出來了,平平淡淡,像個局外人。

    這回,輪到溫想沉默。

    顧夜西,“比起他,溫功成已經算好的了。”

    溫想心上彷彿綁了塊石頭,很重,一直往下沉。

    顧夜西語氣不鹹不淡,“所以啊想想,你沒必要因爲他不開心。”他手在牀上,腦袋枕在手上,“要是不甘,那就多看看我。”

    看看他,就好了。

    這是書上說的:緩解一個人負面情緒的辦法,就是拿另一件相類似的事件緩衝。

    換句話說,就是比慘!

    顧夜西捨不得溫想難過,一點都捨不得,所以,他寧願自己把自己的傷疤揭開,妄想她的心情好點。

    溫想的心情變好嗎?

    沒有,反而更沉重了。

    “顧同學。”

    “嗯?”

    “有點冷。”

    顧夜西馬上把燈打開,坐起來去拿空調遙控器——

    溫想說,“我不要調高。”

    顧夜西坐着不動。

    溫想看着地上的燈光,很久也沒說話。

    顧夜西起身,走到牀邊,“太小了,我怕擠着你。”平時就算了,但她現在是病人。

    溫想說,“沒關係。”

    顧夜西舔了舔嘴脣,輕輕躺上去,他伸出手,把她和被子都抱在懷裏,“現在呢,還冷嗎?”

    溫想翻了個身,倚進他懷裏。

    她臉貼着他的脖子,蹭了蹭。

    有點癢。

    “怎麼了?”夜深了,顧夜西說話的語氣很溫柔。

    溫想平時不是愛撒嬌的姑娘,但在他面前除外,“還是有一點。”

    顧夜西把手臂收緊。

    “現在呢?”

    “還冷。”

    顧夜西把腳搭到她身上,“睡覺,不然——”

    溫想伸手捂他的嘴。

    “不許說!”

    “那睡覺。”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