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恰逢夜暖知溫顧 >第四百六十二章 馮大廢然而返
    “博士。”

    顧長津沒擡頭,注意力全在實驗臺上,“什麼事?”

    來者是馮大。

    馮大身後跟着吳呦。

    馮大走進來,示意吳呦把門關上。

    等了一會兒,顧長津才把頭擡起來,他先把目光落在馮大身上,然後看了看吳呦,“這位是?”

    “我跟您提過的,這位是吳呦吳博士。”

    “心理學專家?”

    “沒錯。”

    吳呦對顧長津點了個頭,“博士。”

    這個地方是顧長津祕密建造,除了他,平時不會有人來,所以荒無人煙,顧長津把臉上的醫用口罩取下來,“金家的事,有勞您費心了。”

    吳呦立馬擺手,“不敢當、不敢當。”

    顧長津將口罩丟進垃圾桶裏,從實驗臺後面繞出來,“二位遠道而來,我這兒只有清茶招待,萬莫嫌棄。”

    “不會嫌棄。”馮大說。

    “坐。”

    這裏的構造很奇怪,分明只有一層,中間也沒有牆體阻斷,但就是一眼看不到盡頭,馮大第一次來這兒。

    感覺,很像迷宮。

    馮大坐在顧長津對面,吳呦站在他身後。

    前面的實木桌上擺着一盞茶壺,顧長津親手斟了三杯,“馮先生不遠萬里,想必,是有要事相商吧?”

    馮大笑。

    “博士,您是聰明人。”

    顧長津端起茶杯,聽他說話。

    馮大靠在沙發後面,“不管您和顧夜西之間是什麼關係,但總歸是我的人替您辦了事,我收點報酬,不過分吧?”

    顧長津把着茶杯,繼續聽着。

    “您讓吳呦催眠金昌文,故意讓顧夜西他們誤解顧厲與此案的關係。”如此周折,馮大不解他意欲何爲。

    但不解歸他不解。

    重要的是,你們現在應該都明白了吧,金昌文爲何會說出顧厲的名字?

    自然,是吳呦做了手腳。

    馮大在賭,“顧厲,是顧夜西的父親。”

    顧長津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

    如果沒猜錯的話,接着就聽見馮大說,“您是想借此機會,讓顧夜西、居簡風他們兄弟反目成仇,是不是?”

    不用想,這是最直接的結果。

    顧長津臉上的表情還是沒有變化。

    默認。

    馮大壓低聲音,“爲什麼?”

    世人行事,都講究一個動機,這個動機可以是利益,可以是權力、美人……但挑撥顧夜西和居簡風,對博士有什麼好處?

    馮大想了好幾天,想不明白。

    明明,顧夜西是他的……

    “本以爲馮大你是聰明人,想不到——”顧長津握着茶杯,指腹在杯口緩緩刮過,“是自作聰明。”

    馮大右邊的機械臂動了一下。

    顧長津把茶杯放下,茶水濺了一圈出來。

    “但行好事,莫問他人。”顧長津聲調淡淡的,但完完全全是威脅的語氣,“有話直說,別吞吞吐吐。”

    馮大也是見慣了腥風血雨的人。

    可眼前這位,道行很深。

    起碼,比他深。

    既然如此,馮大也不閃爍其詞了,“幫我救一個人。”

    nucleus實驗室的人都沒用,救不了他的卿卿,雖然一年的期限還沒到,但是,他不能坐以待斃。

    顧長津有些意外。

    馮大把手伸到後面,吳呦把文件袋交給他。

    “你先出去。”

    等吳呦離開,馮大才說,“這是患者的資料。”

    顧長津把文件袋打開。

    “馮寧?”

    馮寧,小名卿卿。

    她也是,馮大的女兒。

    馮大的身體微微前傾,態度變得很快,“我知道您醫術一絕,只要您能救她,我什麼都願意給你,什麼都願意做,只要能救她!”

    “植物人?”

    “不是,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顧長津隨意翻了幾頁。

    馮大盯着他看,眼角微微泛紅。

    “我救不了。”他是俗世醫生,不是華佗再世。

    除非——

    馮大大吼,“你騙我!”

    騙?

    顧長津,“此話怎講?”

    馮大都調查過了,“李明月,你應該認識吧?”

    說起當年,顧長津和李明月都是國家級的頂頂出色的青年才俊,不管他們私下的關係如何,在國人心中,沒有比他們更完美的金童玉女了。

    顧長津手放在膝蓋上,沒有聲音地敲。

    馮大盯着他,“顧長津,這是你的本名吧?”

    顧長津眼底的情緒稍微波動。

    “顧厲是你的誰?顧夜西又是你的誰?”

    啪!

    茶杯,四分五裂。

    顧長津拿了張紙,慢慢擦掉手上的茶漬,“馮先生啊,我勸你適可而止。”他沒擡頭,聲音緩緩,“否則,我可保不齊你能長命百歲。”

    這句話,不是開玩笑。

    馮大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話裏行間的殺意。

    “我是醫生,救過人也殺過人。”顧長津低着頭,看自己一雙佈滿皺紋的手,“這雙手沾的血,可不比你的少。”

    “讓我治你女兒,你就不怕?”他大拇指貼着喉嚨,輕輕劃過。

    “你敢!”

    馮大拍案而起。

    “我有什麼不敢的?”顧長津坐在那兒,穩如泰山。

    是啊,他有什麼不敢的?馮大默了片刻,忽而大笑起來,“如果顧夜西知道,你猜他會怎麼樣?”

    知道什麼?

    “他要是知道你顧長津是他的爺爺,讓他知道——”馮大盯着他,偏執又瘋狂,“他一直在找的人,一直要他衆叛親離的人,就是你顧長津!你猜他會怎麼樣,嗯?會不會殺了你啊?”

    “你猜,我敢不敢?”

    看他氣急敗壞的模樣,顧長津扯了扯嘴角,“你當然敢。”

    馮大的笑聲戛然而止。

    然後,顧長津說,“但你不會。”

    世人行事,除了動機,還講究一個籌碼,他只是佈局者,馮大才是代他執棋之人,從他收養顧夜西開始,就已經成了他操縱的傀儡。

    如今主人還活着,線還提在主人手裏,傀儡有造反成功的可能性嗎?

    答案是,沒有。

    顧長津把紙團隨意一丟,依舊氣定神閒,“沒了我,沒了顧夜西,你覺得誰還能救你女兒?”

    馮大瞳孔紅了一圈。

    “你的女兒我不救,但我的事,”顧長津沒那麼多同情心,也氾濫不起來,“你要是敢透露出去半分,我可不敢保證卿卿的人身安全哦。”

    馮大臉色慘白。

    這是,顧長津把視線擡起來。

    如今才發現,顧夜西的眉眼真是像極了他。

    冷血又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