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恰逢夜暖知溫顧 >第五百十四章 虎毒,還不食子
    溫想沒鬆手。

    她垂眸,眼底閃過很隱晦的掙扎。

    顧夜西耐心很好,哄着她,“想想,你就在旁邊看着。”這次,他沒有趕她,不是因爲不想,是知道趕不走。

    溫想拉着他,“可以不做嗎?”

    她從來不會變卦的,這是第一次。

    顧夜西愣住。

    溫想眉心微蹙,因爲不瞭解催眠,所以提心吊膽,“會不會有危險?”

    人在面對未知的時候,心裏總是沒底的。

    其實“催眠”兩個字,在普通人眼裏不算陌生,但不管多熟悉,都似乎會蒙上一層神祕色彩,聽着毛骨悚然。

    溫想也是普通人。

    她思來想去,眉頭越鎖越深,“顧同學。”

    她在求他。

    顧夜西看着她的眼睛,嘆氣。

    顧夜西讓吳呦先出去,等門關上,辦公室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他才上前和她耐心地解釋,“想想,我現在很惜命。”

    他彎着腰,目光正對着她,“爲了你,我不會拿自己冒險。”

    這是實話。

    以前,他的膽子很大,直到遇到溫想,遇上她以後,他變得很怕死,怕他身邊沒有她,更怕她身邊沒有他。

    畢竟,什麼也沒有和她在一起來得重要。

    顧夜西信誓旦旦,跟她保證,“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永遠。”他目光往下,落在她戴在脖子上的項鍊上。

    他還沒有娶她。

    溫想不作聲。

    她,應該相信他嗎?

    顧夜西低下頭,親吻她的嘴角,然後輕輕抱了她一下,似哄似騙,“想想聽話,乖。”他的眉眼溫潤俊秀,含着一汪水汽,又點着一盞春色。

    這算什麼?

    色誘嗎?

    如果是的話,那他成功了。

    溫想拍了拍他的肩膀,嗓音很輕,“顧夜西,其實我很怕你哄我。”

    什麼意思?

    顧夜西,“……爲什麼?”

    “招架不住。”

    “招架不住誰?”他嗎?

    溫想不說話,只是看着他的眼睛。

    他輕笑,低低沉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那我以後多注意一下。”多注意一下,以後多哄她。

    溫想把他推開,手掌抵在他胸前。

    “叫吳呦進來吧。”

    “不叫人吳教授了?”

    “……”

    溫想擡頭,颳了他一眼。

    這一眼,比三月的桃花還美,比四月的雨水還涼。

    顧夜西的嘴角往上,指使她,“你去叫。”

    說完,他坐到催眠椅上。

    溫想站着,低頭看了一眼,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後腦勺,她猶豫了片刻,才朝着門口走去。

    “吳教授,麻煩您了。”

    “您客氣了。”

    可能潛意識知道身邊有溫想陪着,所以,顧夜西這次難得沒喊她名字,溫想站在邊上,不近不遠地看着。

    他眉頭緊鎖,額前全是汗。

    溫想把手握緊,聽見吳呦的聲音,“你,看到了誰?”

    “……很黑。”他看不清。

    “有人在講話?”

    “有。”

    “誰?你認不認得他們的聲音?”

    “顧長津,還有——”他含糊道,“還有一個人。”

    “他們說了什麼?”

    “聽不清,在吵架。”

    他想動,卻動不了。

    顧夜西低頭,看到他整個人被綁在椅子上。

    房間裏,沒有光。

    咣——

    “您從小到大就教導我醫者,慈悲爲懷。慈悲爲懷!看看現在的您,爲了一己私慾傷天害理、不擇手段!”

    他咬字很緊,每個字都聲嘶力竭:

    “您配得上這四個字嗎?”

    配不上又怎樣?

    顧長津的聲音很淡,只是說,“那我現在再教你一句話:生存,註定要有犧牲。”

    “阿爸!”

    阿爸?

    顧夜西明白了,那個人是顧厲。

    顧長津呵斥他,“夠了!”

    “父親,您收手吧。”

    “我以爲你會懂我。”

    “我不懂!也不信!我不信一直以來敬重的父親會做出這般傷天害理的事!我不懂你的不擇手段,更不懂你的慈悲。”

    “迂腐!”

    顧厲卻低低地笑起來,彷彿從小到大的信仰轟然倒塌,“是您荒唐!”

    “給我滾出去。”

    “若不能勸您收手,那就讓我替您贖罪!”

    好疼!

    他被綁在椅子上,掙扎不了,顧厲按住他,將針管裏的試劑用力推進他的身體,他聽見他說:阿瑾,對不起、對不起……

    爲什麼說對不起?

    顧夜西的眸色漠然,面無表情。

    原來——

    “阿瑾。”

    又是誰在喊他?

    “阿瑾、阿瑾。”聲音好急切。

    顧夜西睜開眼睛。

    是溫想。

    溫想握着他的手,抓得很牢,“阿瑾。”

    顧夜西眼梢微紅,帶起一股子戾氣,看到溫想的片刻又壓下去,不過,此刻還沒有褪乾淨,“想想。”

    方纔太壓抑,導致他嗓音都啞了。

    溫想擦掉他臉上的汗,輕聲問他,“害怕嗎?害怕的話就看看我,多看看我。”她起身,把自己送到他跟前。

    顧夜西盯着她發愣。

    溫想低頭,抵上他的額頭。

    好燙。

    顧夜西睫毛抖了抖,把眼皮垂下,他摟着她的腰,用力掐着,溫想喫痛,他緩過神,手臂上的力道鬆了些。

    吳呦把懷錶收起來,默默讓出辦公室。

    噠的一聲,門關上。

    顧夜西抱了她好一會兒,身體慢慢往下滑,然後稍稍側頭,斜靠在她的鎖骨上,手還摟着她的腰不放。

    這樣,嬌弱又無辜。

    溫想很心疼,看着他的影子問,“好點了嗎?”

    顧夜西搖頭。

    溫想護着他的頭,安安靜靜地陪在他身邊。

    “想想,我想回家。”他忽然開口。

    溫想心底被狠狠撞了一下。

    她眼睛微紅,卻忍耐着,儘量溫柔地迴應他,“好。”

    沒有馬上站起來。

    這個角度,顧夜西一偏頭就可以親到她的脖子,他閉着眼,脣齒貼着那一處,動情地輕咬吮吸。

    有些麻、有些疼。

    但溫想乖乖不動,順從地讓他弄,讓他發泄。

    “對不起,想想對不起。”

    “爲什麼道歉?”

    他鬆口,瞳孔紅了一圈,“留印了。”

    “……”

    “對不起。”

    溫想很大度的,“沒關係。”

    顧夜西繼續趴在她肩上,只是在溫想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把眼角壓下來。

    他目色很沉很沉。

    虎毒,還不食子。

    可兔子逼急了,居然也會對親生兒子下手!

    何其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