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恰逢夜暖知溫顧 >第五百五十七章 恕,如心
    桌上?合照?小時候?

    好奇哦,談明率先看過去,第一眼就看到了桌面上擺在最顯眼位置的相框,裏面是一張合照。

    乍一看,人還挺多的。

    他拿起來,找了半天才看向居簡風,“怎麼沒有晴天?”

    小的,只有兩個男孩子。

    “這時候,眠眠已經走丟了。”居簡風走過來,手裏端着兩杯茶,看了眼顧夜西,放下,“顧厲生日那天,我爸媽在開車回來的路上。”

    “……出了車禍。”

    晴天,就是那天丟的。

    談明沉默。

    顧夜西也沉默。

    居簡風若無其事的語氣,“眠眠帶回來的茶,嚐嚐?”其實主要是給談明帶的,談九爺戒酒後,便只能喝喝茶過過嘴癮了。

    談明喝了一口。

    顧夜西坐着沒動。

    “你不喝?”居簡風平淡又平緩的語氣。

    客套的話,真的沒必要。

    擡了下眸,顧夜西把視線落在相框上,默了片刻開口,嗓音很沉,“你爸媽、妹妹……就好像你們燕家所有的厄運,都與顧家逃不開關係。”

    “你有想過爲什麼嗎?”

    爲什麼?

    大概,上輩子欠了他們吧。

    居簡風是無神論者,深呼吸,儘量保持冷靜,“顧夜西,你知不知道‘遷怒’兩個字怎麼寫,嗯?”

    顧夜西食指蘸了點茶水,在桌上划動。

    “你也不願意相信顧厲會對你們家做出那種事,對吧?”溫想說他很喜歡給人下結論,是對的。

    談明眼觀鼻、鼻觀心,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又開始了……

    “你先出去。”

    “得嘞!”

    啪的一聲放下杯子,談明溜得比兔子還快。

    門關上,客廳裏只剩兩個人。窗簾沒拉,窗外的陽光照進來,很亮,卻不暖,顧夜西眼底也是冷的,沒有溫度。

    不過話是暖的,就是生硬,“你能讓我來這兒,我已經很意外了。”

    “如果沒理解錯的話……”稍微停頓了一會兒,居簡風繼續,“你這句話的意思是,在謝我?”

    顧夜西默認。

    不得了、不得了,居簡風摸了摸下巴,忽然話鋒一轉,自言自語地說,“這兩天照顧那臭小子,鬍子都沒空刮。”

    糙死了!

    “……”

    轉頭,居簡風看了他一眼,“喂,你以後真不要孩子啊?”

    現在是談孩子的時候嗎?

    “我不要。”

    嘴上這樣說,心裏實在是沒底的,談明說得都對,顧夜西把睫毛斂下,有氣無力地說,“但,溫想喜歡。”

    哦,溫想喜歡,所以他也不得不跟着喜歡,這叫一物降一物,換句話說:他顧夜西已經被溫想拿捏死了。

    就這?

    還敢笑話他?!

    “時間差不多了,我出去找溫想。”既然居簡風不想談案子,那便算了,顧夜西起身,眉頭跟着放鬆下來。

    彷彿如釋重負。

    “顧夜西。”居簡風叫了他一聲。

    他停下。

    居簡風在他身後,“小孩子也不是一直會惹人討厭的。”雖然說晚上換尿布、餵奶是煩了點,還總折騰人、衝他發脾氣……不過,“兒子,像媽媽的多一些。”

    狗嘴裏吐出顆狗牙來。

    “哦。”顧夜西應了聲,沒回頭。

    居簡風笑。

    能看到顧十爺這麼無奈到一籌莫展的樣子,還真是挺難得的,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然後垂眸,看到桌上的字:恕。

    字是顧夜西用水寫的,此刻正映着光,把周圍渡上一層淡淡的金,很漂亮。看了一會兒,居簡風用掌心擦掉,右手的食指沾了點水,一筆一劃寫下:

    ——如心

    捫心自問,從心而行。

    不管顧厲對他燕家做過什麼,也不管這事兒的真假,無論如何……顧夜西是無辜的,他和自己一樣,也是受害者。

    所謂的“遷怒”,不過是懦夫的“無能狂怒”罷了。

    居五爺纔不是懦夫!

    話雖如此,但這件事並不是就這麼算了的,這些日子,他也一直派人在調查,只不過還沒有結果。

    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此事,的確與顧厲無關;第二,當年爲顧厲善後之人心思縝密,將這個人抹了個一乾二淨。

    居簡風傾向後者。

    但前者,也並非沒有可能。

    客廳和臥室沒有連在一起,中間隔着一條寬寬長長的過道,客人上不了二樓,只有僕人,不過稀稀疏疏的。

    多數在院子裏招呼客人。

    談明趴在二樓護欄上。

    顧夜西走過去轉了個身,背對着樓下,“看什麼呢?”

    喲?

    辦事速度還挺快嘛。

    “臉給我瞅瞅。”端的是幸災樂禍的語氣,談明笑得很欠揍,“居簡風打你哪兒了?該不會打破相了吧?”

    他伸手去掰顧夜西的臉——

    “去你妹的破相。”聲音冷,顧夜西把他的手揮開一邊。

    沒破啊。

    一臉失望的表情,談明將他上上下下、裏裏外外打量了三個來回,嘖了一聲,搖了搖頭,“居簡風這貨,還真是欺軟怕硬!”

    想當初,他爲了和王晴天在一起,可沒少捱揍,怎麼一到顧夜西這兒,就全然不一樣了呢?

    不是欺軟怕硬是什麼?

    就是欺軟怕硬,談明心想。

    護欄正好到腰際線那裏,顧夜西這樣靠着,衣服全都箍在一起,很緊,那截腰很細,談明看了一眼,笑得蔫壞,“拳頭,該不會落這裏了吧?”

    這裏,指的是腎。

    “閉嘴!”

    兩個字,顧夜西把眼角壓下來,舔了舔後槽牙,很不爽,想動手,“你要是腎癢,我可以幫你。”

    腎一痛!

    談明扶着腰往後,陪笑說,“十爺的拳頭,我哪兒消受得起啊?”

    吊兒郎當、嬉皮笑臉,顧夜西覺得他是欠收拾了。

    “也對,像你這把年紀的人確實禁不起折騰。”散漫又無關緊要的語氣,好像剛纔想動手打人的不是他。

    會心一擊,他說,“我還是對老人家好一點吧。”

    老!

    人!!

    家!!!

    “顧夜西,你他媽說誰老人家呢!”忍不了了,這能忍他是狗,舌尖頂了頂腮幫子,談明上前攥住他的衣領,手指收緊,“有膽子再說一遍!”

    顧夜西渾身是膽,“老人家彆氣壞了身子,身子骨要緊。”

    “……”

    正想動手——

    這時,臥室的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