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恰逢夜暖知溫顧 >第五百六十八章 孫子?兒子的兒子?
    兒子的兒子?

    陸思華第一反應是愣住。

    然後下意識覺得顧長津貌似不想和顧夜西扯上關係。

    太荒唐了。

    這怎麼可能呢?

    他醫治過的病人不算少。

    形形色色,不管性情多麼刁鑽古怪的老頭子。

    對自己的後代總是和顏悅色的。

    從來沒有一個人,會“親切”地稱呼自己孫子爲:兒子的兒子。

    顧長津是第一個。

    當時他不明白。

    現在懂了。

    因爲這兒子的兒子啊,是真真不受人待見。

    難怪顧長津不願提起。

    快速瞄了“兒子的兒子”一眼,陸思華心裏默默心疼顧長津一秒鐘。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但他家這本,也太難唸了。

    顧夜西擡眸,毫無情緒,“家門不幸?那也得是一家人,勞煩您搞搞清楚,我認他顧長津嗎?”

    “……”

    陸思華懶得和他爭。

    主要年紀大了,沒有精力。

    年輕的時候,能懟死他。

    “溫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陸思華稍稍側身,詢問她。

    溫想頷首。

    陸思華很和藹,“這邊請。”

    剛往前走了一步,就被顧夜西拉住了,她低頭,看到他抓住自己的手腕,還是想把她往後扯的姿勢。

    顧夜西沒扯。

    怕她疼,他站到前面把她擋住,和陸思華對視,聲線又平又冷,“雖然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間的關係,但你既然喊他名字,就應該和他相熟。”

    “所以呢?”

    顧夜西把眼角壓下來,“離我女朋友遠一點。”

    顧長津,以及他身邊的人。

    都要和溫想保持距離。

    陸思華眼角一抽。

    他以爲自己被當成了爲老不尊那種人。

    “我找她是爲了討論長津之後的治療方案,你想哪兒去了?”

    情緒激動,音量都拔高不少。

    對比之下,顧夜西的嗓音就淡多了,“治療方案爲什麼要找她討論?”冷漠,彷彿置身事外的樣子,眉眼間端的是薄情寡義。

    “瞞着我,一而再再而三打擾我女朋友這筆帳還沒跟你們算。”

    “如今當着我眼皮子的面——”

    “就敢讓她摻和那個人的事!”

    “你們,當我死的嗎!”

    他的眼神,像領地被人侵犯的獅子。

    危險又致命。

    “……”頭皮發麻,陸思華後背冷汗“蹭蹭”直冒,只有表面上故作鎮靜,“治療方案需要有家屬一起商定,我不找溫小姐難道找你啊?你會來?”

    顧夜西嗤了一聲,“家屬?顧長津算她哪門子親戚?”

    是不屑一顧,又施捨的語氣。

    溫想是他的人。

    只要他不承認和那個人的關係。

    就扯不上她。

    “以後,請你們離我女朋友遠一點。”先禮後兵,他覺得有必要再重申一遍,隨後加重了語氣,“再有下次,你就不用在這家醫院呆了。”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陸思華心想:我喫的鹽比你喫的飯還多,還怕你一個黃毛小子?

    “主任!病人、病人的情況又惡化了!”

    陸思華匆忙跑過去。

    門一關,紅燈再度亮起。

    所有人的心懸起來。

    或許,除了顧夜西。

    溫想低頭看了一眼,沒等開口說話,就被他拉去了人少的一邊,他沉默着站在她面前,她不敢擡頭,卻知道他在看她。

    也知道他爲什麼看她。

    剛和好。

    她不想和他吵架。

    “顧同學。”溫想忽地擡手,抓住他外套上的領子往下扯,邊說邊靠近他,聲音逐漸放輕,“我現在叫你哥哥管用嗎?”

    顧夜西的氣息鋪天蓋地,身子順着她的力道往下。

    “嗯?”

    “哥哥。”她很小聲。

    顧夜西盯着她看。

    某個瞬間,他幾乎產生了一種錯覺。

    她把他當成了洪水猛獸。

    怕他,所以小心翼翼。

    他不想這樣。

    這些天來,他好像衝她發了好幾次脾氣。

    明明以前不會的。

    “對不起。”顧夜西用力抱住了她,情緒就像坐過山車似的低落下來,跌進谷底,直到她身體撞上來那一刻,“——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她不該和顧長津扯上關係。

    她爲什麼要和顧長津扯上關係?

    爲什麼要因爲他和顧長津扯上關係?

    像他這樣的人。

    不乾不淨,還失了一身清白的人。

    何德何能。

    搶到了那麼多人都想擁有的“月亮”。

    卻不知足。

    不知感恩,不知珍惜。

    簡直罪該萬死。

    顧夜西緊緊抱着他的“月亮”,咬字極重,“如果你因爲我收到一絲一毫的傷害,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

    溫想覺得她有必要解釋一下,“可我沒有受到傷害啊。”

    “如果萬一呢?”稍微偏頭,他的脣貼在她耳邊,若即若離,輕下來的尾音在顫,“他是連至親都下得去手的人。”

    溫想的呼吸一滯。

    從來沒過問他以前的事。

    只知道他過得不好。

    溫想把頭擡起來,和他對視,不由自主地問,“顧夜西,你以前是不是,過得很不好、很不好?”

    他說:博士是連至親都下得去手的人。

    其中也包括他嗎?

    “沒有很不好很不好。”顧夜西情緒逐漸冷靜下來,一隻手在她背後,指尖沿着她的脊骨往下滑,好像在說別人的事,“其實他也沒什麼義務對我好,國外那幾年我一個人過,雖然開始有點不適應,後來就好了。”

    “只是我想不明白……”

    爲什麼當初丟掉他又撿回來?

    爲什麼要他做實驗品?

    爲什麼把他當畜生一樣對待?

    他是,狗嗎?

    溫想的視線往下,眼梢微紅,“不明白什麼?”

    緩了緩,顧夜西十分平靜地說,“我不明白像他那樣的人,明明作惡多端,爲什麼還能活在這個世上,這麼多年安然無恙?”

    “這種話不能說!”溫想趕緊捂住他的嘴。

    差點忘了。

    溫想是個很孝順的姑娘。

    顧夜西拿開她的手。

    “你對他好,一部分原因是因爲我,還有一部分——”顧夜西看着她的眼睛,伸手碰了碰她的眼角,很確信的語氣,“是因爲外祖母。”

    溫想嗯了一聲。

    果然。

    默了片刻,顧夜西把她拉進懷裏,抱了一會兒之後說,“我答應你,顧長津我會管,治療方案,他的死活……這些本來就不關你的事,都交給我操心。”

    他又說,“想想,我不想再讓你插手了。”

    他要把溫想摘出來。

    乾乾淨淨、一身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