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掙扎了片刻,說了,“她們在,吵架。”
“嗯?”
“吵架。”
“我知道,爲什麼吵?”
“一些小事。不過今天這事只是導火索,據我觀察,我來之前她們就積怨頗深了,這次吵得很兇,還一直在翻舊賬。”
顧夜西笑得很明顯,“哦,所以你出來避風頭的?”
“你還笑!”溫想惱羞成怒。
顧夜西糾正她,“我不是笑,是幸災樂禍。”
“……”
溫想皺眉。
她別過頭去,不理他了。
顧夜西挺慫的,馬上隔着屏幕哄,“生氣了?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那你看在我是初犯的份上,就原諒我這一次,別生氣好不好?”
溫想不說話。
顧夜西耐心好的不得了,“電影好看嗎?”
“……”溫想終於把頭轉回來了,她覺得他在轉移話題,遲疑了片刻,語速慢慢的提醒他,“你之前還看我笑話呢。”
“哪有?”他不承認。
溫想沒出聲。
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察覺到她的凝視,顧夜西舔了舔乾燥的嘴脣,把手機攝像頭轉了個方向,對着燈火通明的醫院,“下次去電影院,我們再看一次今天的電影。”
“爲什麼?”
“我不是沒看完?”
“哦。”
顧夜西目光下滑,停頓在她細細白白的手臂上,“手臂上怎麼有個紅印?”
溫想沒反應過來,“啊?”
“手臂。”
“哦,蚊子咬的。”
醫院也有蚊子。
這幾天,顧夜西自己也被咬了很多包出來,脖子上有淡淡的玫色,“我忘記給你帶防蚊噴霧了,明天送過來。”
醫院離帝影很遠。
溫想說,“不用,太麻煩了。”
“學校裏有賣嗎?”
“嗯,有的。”
“那你明天去買。千萬別抓,癢也要忍一下,知道嗎?”
溫想點點頭。
顧夜西,“消氣了嗎?”
溫想,“消氣了。”
溫想沒有真的動氣。
而且,她在顧夜西面前也真的動不起來,很快就原諒他了,她現在的注意力在手機屏幕上,“你走兩步,我想看看你實習的醫院。”
顧夜西在天台上慢慢走着。
邊走邊給她介紹,“中間最大的那棟樓,看見了嗎?那是醫院的門診樓,對面就是急救中心。再往北一點,連在一起的是住院部,我這幾天就是在那兒查房……”
溫想很喜歡聽他講話。
喜歡他的聲音,喜歡他的興致勃勃。
介紹完,顧夜西把手機攝像頭轉回來,他自己也轉了個身,背對着身後的燈光,看到手機屏幕右上角自己的輪廓。
有點模糊,但問題不大。
溫想看不清他的神色,她猶豫了半晌,比較迂迴地開口了,“顧同學,這裏是哪兒啊?”
“天台。”
“那你可以走到亮一點的地方嗎?”
“嗯?”
溫想誠實說,“我想看你的臉。”
“……我說你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顏控的?”顧夜西的笑聲意味深長,過了會兒,他臉上的光逐漸明亮起來,輪廓也清晰了。
溫想看着他,“本來就挺顏控的呢。”
不然的話,也看不上他。
顧夜西沒忍住笑,“想想,我現在才發現,你啊根本就是誘拐犯。自己說,當初是不是看上我很久了?”
“啊?”
“……”
“不是,你這都什麼表情啊?”
他這種語氣,好像在說我說的難道不對嗎?
說不對的人都有罪。
溫想思考片刻,慢吞吞地說,“我也是現在才發現,你還挺自戀的。”
顧夜西不否認,從善如流,“我只對你一個人自戀。”
“那我應該感到,榮幸?”
“與有榮焉。”
溫想沒聽說過他這樣的說法。
新奇又好笑,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跑。
顧夜西看了她一會兒,語調散漫,“心情好點沒?”
溫想,“好多了。”
“你那些室友對你來說呢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人,沒必要太在意。而且我只答應你搬出去住七天,今天已經週五了,週一我就去接你。”
“那你的實習?”
“明天結束。”
溫想臉上的笑容深了些。
她看眼時間,嗯了聲,“我現在要回寢室了,你也早點回去,不要一直呆在天台吹風,明天會頭痛的。”
“聽你的。”
走到寢室門口。
溫想深呼吸,然後推門而入。
氣氛安靜到令人窒息。
除了溫想,其他三個都坐在各自的位子上,不發一言,像大戰前,其實是大戰後,溫想目光垂下,看到手臂上的紅印。
不是蚊子咬的寶。
而是方纔勸架的時候,被魏青青不小心推了一下。
腰間撞到了桌角。
她還沒看,不過八成是青了。
溫想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處理。
她進來後把門關上,默默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醫院。
顧夜西捏了捏眉心,往裏走。
輔導員聞着味就來了,“顧夜西,我不是讓你跟我來辦公室一趟嗎?你人呢,剛剛跑哪兒去了?”
“有什麼事?”
“你跟我過來。”
顧夜西不耐煩了,“這兒不能說?”
輔導員瞅他。
本來還挺囂張的氣焰,一對上對面那雙陰陰沉沉的眼睛,氣勢瞬間蔫了,他嚥了咽口水,故作淡定,“這裏人多眼雜,說話不方便。”
顧夜西面不改色。
“不會耽誤你很多時間的。”輔導員再三忍讓。
原則?
還是不要算了。
顧夜西沉默片刻,施捨的語氣,“五分鐘,去天台。”
輔導員一愣。
趕緊跟上去,沒意識到被反客爲主了。
天色又暗了一些。
悶熱的風依舊吹拂着臉頰。
浮動的燥意。
“有同學向我舉報你擅離職守,還當街鬥毆。”
“哦。”
“……”
顧夜西倚着欄杆,神色平平。
輔導員嘴角抽了下,“你沒有要辯解的?”
“辯解什麼?”他眼睛都懶得睜,聲線涼涼,“我本來調休了。今天好不容易和我女朋友見一次面,中途還被醫院叫回來,那這筆帳我該找誰算?”
“……”
“你嗎?”
“……”
顧夜西睜開眼睛,聲線更涼,“至於當街鬥毆……我想您應該是聽信了‘受害者’的、一面之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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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夜西真的又欠又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