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腦袋暈暈乎乎的,顧夜西還是下意識捂住溫想的耳朵,緊接着又傳來幾聲,他睜開眼,迫使自己清醒,莫名煩躁。
等起牀氣壓下去一點。
他才輕手輕腳的爬起來,鏟完雪回來,爲了不打擾到溫想睡覺,顧夜西就乾脆坐在拉鍊旁邊休息了。
進進出出也方便。
被疼醒的時候天還沒亮。
顧夜西倒在地上,身體蜷縮在一起,外面天寒地凍,他大汗淋漓,就是死死咬着牙,一點聲音都不發出來。
他掰着手指數過了幾秒。
數不清了,眼皮子越來越重,在徹底昏死過去之前,他似是呢喃了一句,“想想……”
早上醒來,顧夜西人在睡袋裏,第一眼,就看到守在他身邊的溫想。
她眼睛裏全是紅血絲。
“顧同學。”像是看到了希望,溫想木訥的眼神終於有了變化,只是好像還沒徹底反應過來,擡的有些僵硬。
卻下意識伸出手去。
摸到他的額頭,她問,“感覺怎麼樣?”
原來她聽見了。
顧夜西試圖坐起來,“好多了。”
“你快躺下。”溫想哪裏敢放任他這麼折騰,立馬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下去,板着張臉,兇的不是很明顯,“醫生來之前,不準起來。”
“醫生?”
山上的信號不好。
她本來想早點下山找人的,但又不放心他一個人留在這兒。
還好外面有信號塔。
但因大雪封路,山下的救援隊上不來。
溫想生平頭一次感到這麼無力。
“我就是有點小感冒。”想安慰她,又不知從何說起,顧夜西擡起手臂把她摟緊,親親她的額頭,“想想,我讓你擔心了吧?”
何止擔心?
看到他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那一刻。
溫想甚至以爲她又做夢了。
可是這一次,他那麼的真實。
無端的恐懼。
“……”似是心有餘悸,溫想抱緊了他的脖子,說話聲音也輕微顫抖着,“顧夜西,那人說有法子治好你的。”
顧夜西不作聲。
溫想趴在他的頸窩上,沒有聲音的哭。
他衣服溼了,救援隊上來了。
顧夜西被放在了擔架上,由人擡着下山,
溫想寸步不離。
走得時候,眼角的餘光忽然瞥到了什麼,溫想立刻回頭,怔住。原是夜裏太黑了,她沒注意到帳篷旁邊那兩個雪人。
一高一矮。
是他夜裏揹着她偷偷堆的。
溫想的心裏有些高興,卻忍不住眼眶裏的澀意。
悄悄的心疼。
她擦掉眼淚,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然後跟上救援隊的步伐。
醫院。
溫想辦完住院手續回來,碰到了溫功成,他正好在這兒附近辦事,見到溫想就問,“顧夜西呢?他人怎麼樣?”
“在做檢查。”
“那檢查結果怎麼樣?”
“現在還不知道。”
溫想回答的時候低着頭,情緒十分低落,溫功成瞧出來了,他摸了摸她的頭,像是要給她力量,“顧夜西那小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他本想說,禍害遺千年。
“謝謝。”溫想心不在焉的點點頭。
她像是失了魂魄。
溫功成看她這樣,莫名嘆了口氣,“放心吧。”會沒事的。
醫生給顧夜西做完全身檢查出來,溫想迎上去,焦急的問,“醫生,情況怎麼樣?”
“很奇怪。”搖了搖頭,醫生把口罩摘下來,神情凝重,“我們居然查不出病因,但裏面那位先生的身體確實很虛弱。”
看小姑娘忽地慘白下來的臉,醫生立刻改了口,換了種說法,“不過也不是什麼不治之症。只要積極配合治療,就一定會好起來的。”
溫想的眼神有點空。
醫生,“你要相信現在的醫學技術。”
溫想擡起眼,語速緩慢,甚至都有點不像自己的聲音,“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可以,他已經醒了。”
“謝謝。”
醫生點了個頭,有事先走了。
溫功成沒進去。
給小情侶留了私人空間,不過也沒離開。
其實他心裏也有點不放心。
病房裏。
聽到腳步聲,顧夜西立刻轉頭,視線和溫想的對上,她的目光很平靜,好像在壓抑着什麼。
他意識到自己這次把她嚇狠了。
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在這一刻全部卡在喉嚨裏。
場面就這麼定格住。
過了幾秒,溫想走到牀邊替他掖了掖被角,然後坐下來。
房間裏很安靜。
“……”終於沒忍住,顧夜西嘗試去握她的手,握到了,他用指腹摩挲了兩下,不怎麼在意的說,“我這就是普通的感冒,你別聽他們小題大做。”
“小題大做嗎?”
“……”
“莫名其妙暈倒。”
“……”
“然後被人擡下山。”
溫想只是平鋪直敘的語氣,但顧夜西一句話都不敢反駁,總感覺她還沒訓完,就乖乖低着頭等捱罵。
等了半天,她忽然安靜了。
顧夜西擡起眼。
責罵沒等到,就見着她通紅的眼睛,他愣了一下,本能的慌張,“不是,這好端端的哭什麼呀?我不是一點事都沒有嗎?”
顧夜西認識溫想以前。
心是冷的,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別人掉眼淚。
溫想和他對視,“逞強!你都躺這兒了怎麼能叫沒事?”
她好凶。
溫想很少這麼大聲的衝他兇。
這個舉動,倒像是她在試圖說服自己,會沒事的,“那個人說你的病可以治好的!一定可以治好的!”
“見着我給你堆得雪人了嗎?”
溫想一愣。
顧夜西比了個“耶”的手勢。
還歪着頭,想逗她開心,“我堆了兩個。”
溫想脣邊抿了一下。
她別開頭,“沒有。”
“沒關係,那下次我再給你堆。”顧夜西沒覺得失望,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擦掉她的眼淚,又想湊過去親幾下。
溫想躲了。
她堅定的阻攔,一隻手抵在他的胸口。
顧夜西茫然,“怎麼了?”
醫生說他還有暈倒的可能,溫想很怕他以後出事,而那時她又不在他身邊,想到這兒,溫想打起十二分的認真說,“病好之前,不準碰我。”
“……”
“對了,我給你辦了長期的住院手續。”
聞言,顧夜西舔了舔脣,掙扎片刻,還是說了,“要不要這麼誇張?我這就是一普通的感——”
溫想就看了他一眼。
“……”
顧夜西躺平,但有些不開心了。
“要喫蘋果嗎?”
“隨便。”
他想着
溫想這姑娘,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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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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