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恰逢夜暖知溫顧 >第三十一章 溫想很好騙,悲慘童年
    溫想手指抓着外套,小聲的,“顧同學,太緊了。”

    勒得她喘不過氣。

    顧夜西默默把袖子拉松,擡頭,“現在呢?”

    他好像也不是不會照顧人。

    溫想點點頭,把鬢邊被風吹亂的頭髮拂好,“謝謝。”

    顧夜西站直了身體,過一兩秒,後退一步。

    他是不是該回一句不客氣?

    她溫聲細語,“不要一直站在這裏。”

    江邊風大,站久了容易感冒。

    溫想轉身,踩着階梯往下走,顧夜西跟在她後面,他在踩她的影子。

    一兜月色渡在她身上,寧靜而溫婉。

    “你很好騙”,他忽然沒頭沒尾來一句。

    溫想沒生氣,她轉身看他。

    顧夜西站在向上數第三格臺階上,柳樹被他擋去了半個影,臉上明暗斑駁。

    那個男人。

    顧夜西直接說,“剛剛求婚的男人。”

    一身高檔的西裝都是租來的,不合身。

    求婚的戒指,假的。

    他是渣男。

    顧夜西通常把人往壞了想,“他結過婚,還沒離或者剛剛離。”

    “你認識他?”相信是本能,多問一句是人之常情。

    “不認識”,顧夜西眼底半個波瀾沒掀。

    他平靜的說,“無名指有婚戒的痕跡,色差很明顯,戒指剛摘下來應該不超過兩天。”

    溫想不作聲,垂眸。

    她把手放進兜裏,江邊的風有點冷。

    這種事太多了,管也管不過來。

    她好像不高興了。

    顧夜西跟在她後面,腳步變得小心翼翼。

    是不是講錯話了?

    溫想回頭,看着他,“顧同學,你好像很清楚?”

    顧夜西愣了愣神,沒說話。

    見多了而已。

    第一個。

    那年他七歲,不知道從哪兒來,往哪兒去。

    雪落滿了屋頂,天寒地凍,到處都是冷冰冰的。

    餓,在垃圾桶裏找喫的。

    困,和狗一起睡。

    久而久之,他被人當狗對待。

    他被丟進藏獒窩。

    九死一生爬出來,他臉上的口子有半截手指長,從顴骨延伸到眼尾,傷口很深,看得見森森白骨,往外冒血。

    罪魁禍首站旁邊哈哈大笑。

    他什麼也沒說,撲過去咬下他一塊肉,咬斷他右手大拇指,然後被人掀翻在地。

    是罪魁禍首的爸爸。

    男人虎背熊腰,他往地上啐了口,“媽蛋,敢咬老子兒子!”

    左邊是他哇哇大哭的兒子,右邊是他包養的情人。

    他左手的婚戒還沒摘。

    男人爲了給他兒子出氣,用拳頭打,用腳踹。

    戒指硬邦邦的,每一次,都能清晰聽到身上骨頭斷裂的聲音。

    疼到最後,就不疼了。

    他趴在地上,半邊臉埋在雪堆裏,好冷,血把雪染紅了。

    男人怕擔法律責任,呸了一聲,“晦氣。”

    他抱起他兒子,臨走前還踹了踹他。

    身段妖嬈的情人回去接客。

    人不是她打的,死了也沒關係。

    光照不到的巷子安靜了好久,只有風聲。

    一隻流浪狗過來舔他的臉,熱乎乎的,它圍着他轉,小聲叫喚。

    他睜開眼睛,背上的雪堆了半截指甲厚,好重。

    往外吐了口血,靠一口氣吊着。

    他在巷子裏爬,那點的距離,比天國還要遠,怎麼也爬不到光點。

    落滿雪的地上就留下一條鮮紅的血跡。

    是他命不該絕,被撿走了。

    那個人是博士。

    可惜,那隻狗沒他命好。

    聽說,是被抓去燉了肉。

    溫想握着他的衣角,輕輕扯了扯,“顧同學。”

    顧夜西還在回憶裏掙扎。

    他眼睛好紅。

    混混一號的右手虎口和大拇指,有一排很深的牙印。

    顧夜西眼角壓下來,染上很重的戾氣。

    本來就不是好人,裝什麼良善。

    就該把刀捅進心臟,讓他也嚐嚐苟延殘喘的滋味。

    溫想隨他紅了眼,“顧同學?”

    語氣中全是不忍。

    顧夜西拂開她的手,眉眼間的狠戾還沒來得及褪乾淨,語氣帶有很強的攻擊性,“別碰我。”

    他不需要別人的同情,“溫想!”

    忽然指名道姓,她嚇一跳,擡頭看他。

    他聲音冷,表情是竭盡全力的兇,“你離我遠點。”

    一個不知道把多少人送進醫院的人,要什麼感同身受。

    可笑!

    溫想把手垂下,低着頭不作聲。

    她乖乖聽話,退開一點了。

    顧夜西想發脾氣發不出來,就很煩,莫名其妙的很煩。

    沒事操心別人幹什麼!

    她走了,他鬼使神差跟上去,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明明應該回家的。

    頭頂一輪銀月,月色靜好,可再光明的地方,也有照不到的角落。

    她想,以前的顧夜西一定被世界苛待過。

    他不是天生的冷血,只是善良會被別人欺負,才小心翼翼藏了起來。

    ……

    楚嫣然落了單。

    喝了酒的男人跌跌撞撞迎面走來,半邊身子撞到楚嫣然肩上。

    “你有病啊,站在馬路中間。”男人站不穩,搖搖晃晃的罵。

    他膀大腰粗,脖子上掛着大金鍊子,上面吊着骷髏頭,黑色背心皺皺巴巴,脖子上沾着不明液體。

    見過混搭失敗的,但沒見過失敗的這麼噁心的。

    楚嫣然撣了撣肩膀,厭惡寫在臉上。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是他自己不看路。

    男人擡起頭,眼前一亮。

    漂亮啊。

    他摸了摸脖子上紋的“龍”字,挑了挑眉,“呦!姿色可以啊。”

    小腰細的,要是能掐一下……

    楚嫣然不想搭理,扭頭就走。

    “等一下”,男人伸手拉住她的衣領,大步繞到她前面。

    她脖子上的皮膚,又嫩又滑。

    他的眼神很暴露,用調笑的語氣,“叫聲龍哥給我聽聽。”

    一開口就滿嘴酒氣,往呼吸裏鑽。

    楚嫣然意識到危險。

    她趕緊掙脫,拼命跑。

    身邊沒有男人的女人,不是送上門的獵物麼?

    龍哥追上去,有恃無恐,“老子看上的女人,還沒有跑得掉的。”

    他抓着她的手摸,身體一個勁的往上湊。

    楚嫣然本能的掙扎,可力氣和男人存在天大的鴻溝。

    她的掙扎,比撓癢癢還輕。

    人依舊很多。

    “溫想”,她朝着對面大喊,哭的梨花帶雨。

    校服被撕開一片,少女雪白的肌膚露在外面,風一吹,起了密密麻麻的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