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恰逢夜暖知溫顧 >第七十章 談紅娘上線,千里姻緣一線牽
    皮下的傷口有一片指甲蓋深,卻不傷及要害,下手之人存了心報復,故意在折磨他。

    “誰弄的。”

    顧夜西擡眸,瞳孔很紅,“死人。”只是伶仃這一把骨頭,光渡在上面,宛若踏血而來的魔。

    “受了傷還喝酒。”談明壓着眼角,聲音聽不出情緒,“不要命了你。”

    命重要麼?

    他只說,“少管。”

    切!

    誰稀罕管。

    談明壓着眼角,低頭處理傷口。

    下了雨,遠處霧氣瀰漫,岸邊結冰,前頭鎖在雲霧之中,無邊無垠。

    顧夜西睜開眼睛,因爲疼,瞳孔蒙着一層血色。

    “這幾日別碰水。”

    “哦。”

    說完,談明走了。

    風掠過草間,吹起涼涼的夜,發出沙沙的聲音。

    “有空?”

    一個不重要的NPC,“有事您儘管吩咐。”

    “查個任務。”

    談明伸手去摸口袋,騷粉色的打火機在指尖溜了縫,轉了一圈,握住。

    沒過多久,手機響了。

    絕密——文件的名字。

    談明點開,看完後銷燬。

    片刻後,他笑了,“顧夜西啊顧夜西,你可真行。”

    本來還擔心他喫啞巴虧。

    現在看來,他擔心了個屁。

    “十爺這次不僅重傷了辛芳洲,還炸了樓巧君在滇南的軍械庫。”不配擁有名字的NPC,“這樑子算徹底結下了。”

    蹭的一聲。

    一簇幽藍的火焰被風吹得左搖右晃,談明叼着煙靠近,緩緩吸了口,“這事別告訴顧夜西。”

    具體指哪件?

    NPC應,“明白。”

    入了夜,枝頭掛滿白霜。

    屋內沒開燈,很暗,窗戶開着。

    顧夜西躺在最裏面,身體蜷縮着,汗順着頜骨往脖子裏去。

    手機響了。

    他伸手去拿,碰到了枕頭,輕輕一推,一枚手帕露了出來。

    藉着月色,看清楚繡上去的字。

    ——溫

    真好看。

    顧夜西扯出來,握在掌心,握的很緊。

    談明說他無慾無求。

    纔怪。

    他不想放她走,一點都不想……

    次日,天晴。

    門開了。

    顧夜西整個人裹在被子裏,只有手伸在外面。

    “顧夜西。”

    談明上前,推了推他。

    “顧夜西。”

    見了鬼了,平時很警惕的人一點反應也沒有。

    他在說夢話。

    聽到聲音,談明蹲下來,附身靠近。

    他連囈語都是“溫想”。

    手機響了。

    談明失笑,“說曹操,曹操到。”

    他接起來。

    “談老師,請問他回來了嗎?”

    “嗯。”

    溫想本來在看書,現在走神了。

    行吧。

    以後叫他月老。

    談月老報了個地址,只說,“他生病了,有點發燒。”

    “謝謝。”溫想起身,拿上鑰匙,“我馬上過去。”

    談明彎腰,錄音的手機擱枕頭邊上。

    “不客氣。”

    雨,漸漸停歇。

    周圍很安靜,沒有光,黑黢黢的一片。

    很久以後,門推開,走廊的光落進來,鋪了一地。

    滿地都是玻璃渣,血泊中倒了兩個人。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不遠處,撞進一道慌亂的身影,逆着光,他看不清人臉,只瞧見腳步蹣跚。

    “阿厲,阿厲——”哭聲是這樣撕心裂肺。

    他被綁在椅子上。

    “顧同學。”

    他好像說了話,聽不清。

    “顧同學。”

    溫想守在牀邊,彎腰去碰他的臉。

    顧夜西睜開眼睛,抓住她的手,另一隻手往口袋裏伸。

    “是我,”

    光線昏暗,她的輪廓模糊不清。

    “我是溫想。”

    他本能的鬆手,眼神呆呆的。

    這是夢嗎?

    “顧同學,你生病了。”她手腕紅了一圈,上面是他的指印,痕跡很淡。

    溫想伸手去碰他的額頭。

    顧夜西沒躲。

    隔着空氣,她指尖觸到一片冰涼。

    不是夢。

    顧夜西神色恢復清明,盯着她,“誰讓你來的。”

    之前他有多溫柔,現在就有多冰冷。

    溫想轉頭,“談老師,我買了早餐。”

    “我懂我懂。”談明手插在兜裏,教她,“趁着他生病,儘管欺負。”

    “……”

    等走遠了,溫想端着藥,蹲下來,“你發燒了。”

    “出去。”

    不知道是生氣還是生病,他臉和眼睛都很紅。

    溫想自知理虧,只能哄,“先把藥喝了。”

    不喝。

    他點名帶姓,“溫想,你出去。”

    是下逐客令了。

    溫想看着他,“你喝完我就走。”

    他開口就咄咄逼人,“我不用你管。”

    真的很兇。

    溫想紅着眼,藥擱在邊上,“我不看你。”她輕輕的、低聲下氣的,“能不能把藥喝了。”

    這姑娘……

    顧夜西心裏堵得慌。

    談明都有點看不下去,“差不多行了。”

    真能端。

    “多管閒事。”語氣咬牙切齒又虛張聲勢。

    哦對,還有惱羞成怒。

    談明摸了摸鼻子,安靜如雞。

    瑟瑟秋風裹着花香,拂過她鬢角的頭髮,溫想來得急,外套忘了拿,脣色凍得有些泛白,她低着頭,看他的影子。

    “我喝了你就走。”他拿她沒轍。

    溫想點頭。

    顧夜西坐起來,把藥喝了。

    “喝完了!”

    窗外,像半生不熟蛋黃似的曦陽,浮現在山巔高大的樹林叢中。

    “近日天涼,顧同學要記得換條被子。”他現在這條太薄,會冷。

    她從口袋裏拿了顆糖,放在牀上,“藥苦,這是甜的。”

    怕他拒絕,溫想說完就走了。

    “怎麼樣?”

    溫想喪氣的像淋了雨的小狗,搖了搖頭。

    談明懶得兜圈子,“那還來麼?”

    她毫不猶豫,“來。”

    顧夜西聽見了,他看着那顆糖,眼睛紅了一圈。

    “談老師留步。”

    “慢走。”

    溫想走了,過了會兒,談明把錄音發給她。

    談明:【他脾氣倔,你多哄哄】

    很快,她回:【謝謝】

    暮色沉沉,院中梧桐凋殘,花枝也不青翠,可藉助月色,花色正濃,呈淡淡的黃綠色。

    院中,狗叫喚的很兇。

    溫想步入小院,來到臺階前,拾級而上。

    顧夜西睡得格外沉。

    她走到牀邊,彎腰,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額頭,不燙。

    已經退燒了。

    溫想鬆口氣,走去旁邊。

    她帶了晚飯。

    過了會兒,顧夜西睜開眼睛,沒有意識的,“溫想。”

    聽到聲音,溫想回頭,“我在。”

    還好。

    夢還沒有醒。

    她的眉眼朦朦朧朧地映入了眯縫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