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知府之子,在渝州地界他基本想欺負誰就欺負誰。
只要不弄出人命,他老子都會給他兜住。
這也養成他囂張跋扈、目空一切的性格。
他卻不知道,人跟人其實不一樣。
他們圈子裏面的規矩,從來都是這樣。
發生矛盾,先亮家室,碰到寒門子弟就往死裏欺負。
碰到同樣的士族子弟,就比誰家世好,誰家世好誰就牛逼,若家室差不多,打個哈哈也就過去。
結果現在,人家掏出一把大口徑的軍用手槍,比在他腦袋上。
還只給他三秒鐘考慮,要麼跪,要麼躺。
怎麼躺?
被人一槍把腦袋轟得稀巴爛,想不躺怕也不行。
很囂張很狂拽酷炫很龍傲天的晏小山,冷汗一下子竄遍全身,第一次覺得自己離死亡如此之近。
是很想強撐。
畢竟當着自己女神的面兒。
畢竟這裏這麼多熟識看着。
畢竟他晏公子要身份有身份、要牌面有牌面。
但是看到郭破那幽冷淡漠的眼神……媽批這是什麼眼神?
晏小山覺得,這個傢伙,壓根沒拿自己當人,而只是當成螞蚱。
啪。
晏小山直接跪下。
“對不起……”他帶着哭腔。
面子固然很重要。
但總不能比自己小命更重要吧?
衆人這才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
直接炸了鍋。
這可是渝州巡撫之子的訂婚宴。
晏小山又是知府家的大公子。
居然有人敢在這種場合掏槍?
還敢逼晏公子大庭廣衆之下給他下跪?
!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就不怕巡撫大人和知府大人的報復?
這倆小子什麼家庭啊,敢這麼囂張?
一個身着頎長風衣的英俊青年,自二樓包廂緩緩走下,他擺擺手,示意衆人安靜,淡淡說道:“諸位,稍安勿躁。”
今晚的男主角,渝州巡撫獨子顧惜朝。
他往李策走去。
同時派人去二樓包廂,請自己父親和幾位大佬下來,鎮住場面。
郭破又把手中那把大口徑軍用手槍,對準了顧晚晴。
“老規矩,三秒鐘。
要麼跪,要麼死。”
“你——”顧晚晴咬着嘴脣,臉色煞白。
她已經看出來了,李策不是她以爲的、任由她玩弄戲耍蹂躪的普通寒門子弟,而是有軍方背景。
但她父親可是渝州巡撫,哪裏會把李策這樣的年輕軍官看在眼裏?
她可不是晏小山那樣的慫貨。
壓根不覺得,李策真敢下令,讓自己的下屬開槍。
在這種場合,殺死自己!!!“讓本小姐下跪?
你是在做夢!有種你就開槍,唬我?
!”
她揚起尖削下巴,像一隻驕傲到極點的白天鵝。
“就是,嚇唬誰呢,在這種場合,他敢拿晚晴小姐怎麼樣?”
“裝模作樣罷了,晚晴小姐的父親可是巡撫大人,地位和權勢,也不知道比這倆小子高到哪兒去!等巡撫大人從包廂出來,這倆小子保管立馬跪地求饒!”
“也就是晏小山太慫,才被這倆小子裝腔作勢給唬住。”
年輕的貴族們,又開始議論。
在他們的世界裏,每個人其實都很遵守遊戲規則。
在他們理解的遊戲規則下,他們可找不到李策敢命令他下屬開槍的理由。
在巡撫大人公子訂婚宴上,槍殺巡撫大人之女?
絕無可能。
“朋友,有話好好說,給我顧惜朝一個面子,叫你屬下,把槍放下。
我妹妹的身份,你也是知道的,你若傷了她,可就是前途盡毀。”
顧惜朝走到李策面前。
半勸說半威脅。
此時巡撫顧浩然和知府晏殊,已經從二樓包廂走了下來。
“小子,你好大的膽子,敢逼我兒子給你下跪?
!”
最先衝着李策發飆是知府大人。
他無比盛怒,心中已經在盤算,不管這小子什麼來歷,待會兒一定要抓他進大獄,將他剝皮抽筋,方纔泄他心頭之恨!“你們兩個混賬,敢拿槍指着我女兒的頭?
!”
渝州巡撫顧浩然也是滿臉恚怒。
“還不把槍放下!”
“年輕人,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誰給你的膽子,來這裏鬧事?”
其他大佬也跟着怒罵。
“你們兩個棒槌,老子是渝州宣武將軍劉振。
你們長官的長官。
知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
公然掏槍就是大罪,更別說還是當着巡撫大人跟知府大人的面。
還不給老子跪下來磕頭認錯!”
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氣勢洶洶上前,一邊走一邊擼袖子,看架勢,倒是要掌摑李策和郭破兩人。
劉振,渝州宣武將軍,少將軍銜。
統御渝州衛戍師團。
劉天賜就是他的兒子。
昨天他兒子纔剛被一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小子閹掉,今天礙於情面還是支撐來參加巡撫大人獨子的訂婚宴,其實憋着一肚子火。
他看到李策和郭破,還以爲是他麾下的兵。
郭破卻又掏出另一把槍,瞄準劉振的腦袋。
“別亂動,否則連你一起轟。”
劉振,“……”難道不是他的兵?
!可哪怕是其他地區部隊的,也不應該有膽子拿槍指着他這個少將師長啊。
不過心中再怎麼疑惑,他也不敢再上去打耳光。
他不覺得郭破真有膽子開槍。
但是萬一走火了呢?
死在這倆無名小輩手中,他堂堂帝國少將,那不是憋屈得慌?
李策眉眼淡淡。
沒有看這些官威鼎盛、手握滔天權柄的大佬們一眼。
“小子,你幹嘛啊,怎麼下令不開槍啊?
個沒卵蛋的慫貨,以爲本小姐會怕你?”
顧晚晴卻是冷笑。
雖被槍指着,卻還是咄咄逼人。
甚至還在挑釁。
她根本就不相信,這世上有人敢當着自己父親殺她!李策按按眉心,淡淡道:“小郭,送她上路。”
於是轟然巨響。
在無數道目光注視下,顧晚晴的腦袋,就那麼碎掉。
紅的,白的,半紅半白的,恣意飈濺。
就如一場盛大的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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