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八九點鐘,就陸續有賓客前來。
蘇家老太爺蘇定康的八十大壽,也就正式拉開序幕。
到了十一點左右,客人已經陸續來齊,差不多三百號人,各自按照身份落座。
外堂坐了兩百多人,擡眼望去,人頭攢動。
今兒這壽宴,分爲內堂和外堂。
外堂二十幾張桌子,內堂卻只安排八張桌子。
國人老傳統,講究論資排輩,算得上是陳規陋習了,但越是傳統的家族,便越秉持這一套。
蘇家其實不算什麼名門貴胄,卻自詡書香門第,就更講究這個。
喫個飯分爲內堂外堂。
只有族中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纔有資格進入內堂。
這便是所謂的——登堂入室。
李策陪着蘇蘭和沈君瑜到場,一家三口,卻都被邊緣化了,大舅媽劉芸只給安排了一個內堂的偏僻位置。
沈君瑜氣得不行。
“哼,當年爸爸還在的時候,每次來給外公祝壽,哪次不是把我們家安排在內堂的主桌?
爸爸走後,我們家的待遇,是一年不如一年,依我看啊,明年指不定就要讓我們端着碗蹲到門口去吃了!”
“說出來還都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哪知道他們勢利眼到這種程度!爸爸在的時候,可沒少扶持他們蘇家的人!整個蘇家,誰沒受過爸爸的恩惠?”
“丫頭,少說兩句。
劉芸這個人,一直是這樣的,我們安安靜靜喫完飯,給你外公送上壽禮,也就回去了。”
蘇蘭卻也是抑制不住嘆了口氣。
“坐吧,喫個飯而已,在哪兒不是喫。”
李策笑了笑,拉着沈君瑜坐下。
他容貌氣質身材,都是一等一的出類拔萃,倒是吸引諸多目光關注。
“這年輕人誰啊,當真好氣度!也是蘇家子弟?
前面幾年沈族年會,怎麼沒見過?”
“他叫李策,嚴格說起來,算是小半個吧。”
“怎麼回事?”
“沈蒼生當年收留的義子……”一說沈蒼生的名字,所有客人就都知道了,畢竟是前蜀州的首富。
“原來如此……肯定是個了不得人物吧!”
“就他,還了不得?
一個野孩子、狗雜種,七八年前離家參軍,現在應該是退伍回來了,就是個沒出息的大頭兵!”
“看他生得這副好皮囊,還以爲多厲害,沒想到只是個臭當兵的?”
“繡花枕頭一包草……”……“哥,好多人在議論你。”
沈君瑜壓低聲音跟李策說話。
“議論就議論……嘴長在別人身上,我還能給他們縫起來?”
“可他們說哥哥的壞話,說哥哥是臭當兵的……”沈君瑜憤憤不平。
“你哥我確實是當兵的。”
李策笑了笑。
“不過我很愛乾淨的,絕對不臭。”
……按照往年的規矩,開宴之前,還需要家中晚輩,分別去給老太爺蘇定康送上生日賀禮。
往年或許可以走個形勢,但是今年是蘇定康的八十大壽,這壽禮自然不能送輕了,否則容易被人扣上一個不孝的大帽子。
先送禮的蘇定康的兩個兒子。
蘇伯南在德州知府衙門工作,是個捉筆小吏,連個九品官身都沒有,在官場自然狗屁不是。
但普通民衆可分不清這些,在他們看來,只要在衙門工作,那就是官老爺,所以這位蘇家的嫡長子,在蘇家聲望還是很高的。
“爸,知道您好這口,這是前朝產的琺琅鼻菸壺……您笑納。
祝爸爸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我兒,有心了。”
蘇定康樂呵呵的接過。
輪到蘇仲北,自然不願意被自己大哥比下去。
他沒有從政,而是在經商,從前靠着沈蒼生這個妹夫的關係,在德州商界混得風生水起,沈蒼生死後,沒什麼買他的賬,生意沒以前那麼好做,但是底子還在,幾千萬身家還是有的。
“爸,這是一百年份的老山參,我好不容易託朋友從長白山深處帶出來的,您笑納。”
“不錯,不錯,小時候沒白疼你。”
蘇定康顯然對這能續命的東西,極爲滿意。
蘇伯南和蘇仲北送完禮物,便站到一邊。
再下來就輪到蘇定康的兩個女兒,蘇蘭和蘇梅。
蘇梅送了一幅當代書畫大家的《南山圖》,寓意壽比南山,雖說遠沒有兩位哥哥送的那麼昂貴,但自古以來皇帝愛長子、百姓愛幺兒。
蘇梅在四兄妹中年紀最小,又會說話討蘇定康歡心,蘇定康還是狠誇了自己幼女一番,說他有孝心,會體貼人。
到了蘇蘭,她上前跪下,給自己父親磕了頭。
“爸爸,知道您喜歡喝茶,這是女兒自己種的龍井,全都是在穀雨前摘下的。”
她送上了兩罐龍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