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美人夫君是黑心肝 >第十五章 好好養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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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姒鬱的書房秦照照上輩子很少去,主要是她對撥算盤算賬那堆事情不感興趣,姒鬱送進秦府的聘禮都被秦大爺原封不動給秦照照帶了過來,嫌麻煩根本懶得清的秦照照又原封不動把那堆東西打包一次性扔進了庫房積灰,鑰匙還不知道扔在哪個角落。

    以至於後來有一次姒鬱問她要什麼東西的時候秦照照在衆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蹲下去彎着腰捏着鼻子在桌子底下掏啊掏,掏出個烏漆麻黑的鑰匙順手用手帕一擦:“喏,拿去。”

    和其他人相比姒鬱的神色還算正常,他接過鑰匙哭笑不得。

    那時候喬管事的嘴張得能吞雞蛋,他面露譴責欲言又止

    秦照照回神眯着眼睛看眼前的幾株秋菊,突然喊住春呦:“春呦,等等。”

    春呦乖乖停下,疑惑轉頭。

    她們路過的地方是長君亭,這座亭子周邊長年種四季花,力求每一個季節都有花束盛開。

    這時候正是秋菊的時間,一片金黃和純白交接,黃的活潑白的乾淨,令人心情舒暢。

    秦照照拉了一把春呦,低聲問她:“那不是你們公子嗎”

    春呦聞言擡頭,向不遠處望過去,她臉上故作沉穩的表情頓時有些繃不住。

    六角亭亭角翹起,各掛着紅繩銅鈴。亭間放着一張軟榻,靠躺在上面的人白衣如流水垂下,通身是美玉無瑕的溫潤氣息。

    他身側恭恭敬敬站着個黑衣颯爽的侍衛,和尋常秦照照見到的姒鬱身邊的人不太像,墨發用紅色綢帶綁起紮成個高馬尾,乾脆又利落。

    秦照照沒出聲,努力回想自己在哪見過這人。

    她一點點從上至下打量對方,目光在對方過於纖細的腰間一停。

    綾落。

    姒鬱手底下寥寥幾個有名字的明衛之一,也是唯一一個女子。

    綾落上輩子是在秦照照嫁進來之後纔出現的,對於這個除了她之外能近姒鬱身的女人她還很好奇,但後來就從綾落的眼睛裏看出點什麼來了。

    雖然被藏得很好,不過女人看女人不是光用眼睛的。

    姒鬱近衛葉池看秦照照神色不對抱着彎刀靠在樹上慢悠悠:“你覺得如果綾落真對主子有什麼想法她能在府裏待那麼久嗎”

    秦照照一想也是,又覺得姒鬱自己會處理,就沒管這事。後來姒鬱知道些什麼後她就沒在姒府見到過綾落了。

    這會子一在姒府見到人秦照照心裏頓時警鈴大作,剛剛心底的那點膽怯和猶豫瞬間被別的東西佔據了,她覺得再不說清楚人都要飛了。

    亭子裏。

    姒鬱沒說話,他手裏虛捏着一本進賬本一目十行,看到某一處蹙了蹙眉。

    綾落一動不動立在他身旁,察覺到姒鬱神色有異立刻請示道:“公子,東邊那十家鋪子是不是要換個掌櫃”盈利遠遠不夠平均水平,養了一羣好喫懶做的傢伙。

    姒鬱放下帳簿有些疲累,他按了按眉心:“不,暫時留着那家掌櫃,讓葉池挑個人送進去,做副手。”

    綾落低頭應“是”,“長公主的人還盯着萬府,公子可要繼續派人守着”

    姒鬱略一思索,聲音有些淡漠:“不必了,讓人撤回來。”阿照救得了她一次不代表能救兩次三次。況且他從私心裏不喜這個阿照寧可跳湖也要救的女子。

    沒人知道他趕過去看見只泛着一點點水花的湖面的心情,那一刻他幾乎控制不住想拿劍殺了萬俏的詭譎想法。

    他在湖中抱住秦照照的那一刻全身都在發抖,不是冷而是後怕。

    據他所知,秦照照不會游泳。

    真該死啊,姒鬱神色逐漸幽暗起來,他剋制住心裏的暴虐再次閉了閉眼,把那些陰暗的想法一股腦往下壓。

    看,阿照,你所希望看到的全部我並不能有足夠的把握讓你接受。

    自私的,殘忍的,不擇手段的,別的身份的我。

    綾落迅速擡頭深深看了一眼姒鬱,然後行了禮悄無聲息離開了長君亭。

    秦照照和春呦剛好看見綾落離開,她再次給自己打氣:慌什麼秦照照,現在的姒鬱是以前那個溫和又好說話的,你看昨天你倆相處不都很正常嗎。

    隔得遠不說話不接觸的時候姒鬱果然容易給秦照照類似她死前的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秦照照縮了縮脖子。

    不過她的樂觀總是突如其來,比如現在,她想着反正又不是前世姒鬱親手殺了她。

    姒鬱感覺到什麼,脣畔笑意幽幽。

    時間差不多了。

    秦照照渾然不覺自己被算計了,她心有慼慼地打腹稿,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負心漢。

    說要拒婚的人是她現在又反悔的人也是她,秦照照真想再穿回重生當天拎着自己耳朵咆哮: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秦照照:欲哭無淚。

    她一步步挪到姒鬱身邊,蹲下來和他視線持平,委婉道:“你傷口好點沒”

    姒鬱不會給她反悔的時間,他似乎生來就有揣測人心的特殊本領,秦照照在他面前幾乎是無所遁形。

    他睜開眼睛,淺棕色瞳孔裏似乎有東西在緩緩流淌,然後極有耐心地誘導:“阿照,你想說什麼”

    秦照照看着他那張沒什麼血色的臉更愧疚了,尤其想起來之前她居然那麼狠得下心,於是誠懇道:“姒鬱,你願不願意再上秦府提一次親嗯如果不的話”那就算了。

    姒鬱倏忽笑了,他一笑原本因爲受傷沒什麼顏色的五官都鮮活起來,連着周邊景物都在一瞬間被點亮。

    秦照照有些羞窘,雖然她臉皮一般情況下比較厚但這話說出來實在不太好意思,她有些惆悵地想是她先拒了人家在前,姒鬱若是拒絕她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

    從姒鬱的角度看秦照照小小一團縮在他身邊,低着頭頗有些垂頭喪氣。

    他垂在軟榻下的另一側手悄無聲息在掌心捻了捻,復而又鬆開。

    然後秦照照聽見姒鬱帶着未散笑意輕柔如同三月春風拂過耳邊的聲音。

    “怎麼會呢,阿照。”

    “我想娶你這件事,任何時候都算數。”

    事情解決了,秦照照蹦蹦跳跳離開了姒府,走的時候還鬆鬆環抱了一下姒鬱,貼在他耳邊興高采烈:“好好養傷,我過幾日來看你。”

    這動作她前世對姒鬱做過很多次,但對現在的姒鬱是第一次,姒鬱明顯對她的主動愣怔了一會。

    最後他站在原地低頭,沒忍住輕挑脣角,一點清朗的朦朧笑意就從脣邊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