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美人夫君是黑心肝 >第二十八章 不是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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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照照從來沒有問過紅橙這樣的問題,那一瞬間紅橙想到很多答案,她其實想說姒鬱公子是京城四公子之首,出了名的溫柔體貼,人長得也好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對三姑娘好的沒話說,拒婚那樣的事出來都還縱着三姑娘胡來,又是赫赫有名的富商家底殷實

    最終她看着秦照照臉上那一抹不確定輕聲:“三姑娘,姒鬱公子是您選的,紅橙相信您。”

    秦照照閉着眼睛,笑了笑。

    是啊,人是她自己選的,後來什麼都沒有也是她選的。

    馬車突然被攔停,劇烈的前傾讓秦照照差點被甩出去,她抓住窗沿保持平衡如有所感擡頭,牙齒都在打哆嗦:“什麼事”

    “三姑娘,宋哲大人請您速去一趟宋家。”

    宋哲是宋遠安的爹,也是當朝太子太傅,做事從來不疾不徐,能讓他做出在大街上攔人的事的只有一種可能。

    宋遠安也出事了。

    秦照照頹然靠在馬車壁上,疲憊之情溢於言表,她伸出掌心放在臉上似乎這樣可以緩解一點心裏那種遏制不住的絕望,啞聲:“紅橙,讓他帶路,我想一個人靜靜。”

    她已經遞給了宋府兩封信,第一封讓宋遠安注意飲食和府內廚子,最好即刻換掉。第二封讓他無論有病沒病都叫個醫師看看是否有中毒跡象,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看天意了。

    所以,還是不行嗎

    很快秦照照就到了宋宅,宋大人在門口,他穿着還未退的官服,想必是早朝之後就等在這裏許久了,神色是掩飾後也看得出的焦灼。

    秦照照腿都是軟的,她生怕宋哲一開口就是宋遠安沒了,好在宋哲只是低聲:“此地不好說話,隨我進去。”

    秦照照捏着裙角微微鬆了口氣,一邊跟着往裏走一邊壓低了聲音:“宋伯伯,可是宋遠安出了事”

    宋哲捏了捏眉心,眉宇之間盡是愁緒:“四五日之前吧,遠安收到你的信吵着換掉了府內廚子,然後請了大夫入府,怪的是沒查出什麼。我和四娘都覺得他小題大做,他倒是嬉皮笑臉地說謹慎點沒關係,相安無事的過了這幾天。”

    宋哲往後看了一眼,終於繃不住表情慘淡苦笑了一聲:“今日他突然不舒服,咳血臉色青白,竟暈了過去。四娘趕緊叫大夫,大夫說他中了慢性毒藥,是種長嶺來的奇毒,估摸着,”後面那句話對宋哲太過殘忍,他頓了頓哽咽道,“短則三日,遲則五日。”

    秦照照手裏的力道沒控制好,生生撕下來一截自己的裙角,她心頭一空喃喃:“沒辦法嗎”

    宋哲輕輕搖了搖頭,眼睛有些溼:“宋伯伯想問你,有沒有聽說過長嶺血毒”

    宋家畢竟被那麼多人盯着,他不敢把情緒外露得太明顯,只是不停地伸手揩眼角。

    問秦照照也只是死馬當活馬醫,想起來她曾經在長嶺待過,其實根本不報什麼希望。

    “照照”

    秦照照混亂的思維一停,她不停地逼迫自己去回憶前世相關的事情,一遍遍想,直到有些生理性作嘔。

    長嶺血毒,她有印象,這是一種惡毒的慢性毒藥,俗稱“七日斷腸”,在下毒後七日無聲無息融在血液裏,第七日時候就是死期,但宋遠安的情況,看來下藥的人沒有等到第七日就失手了。

    秦照照腳步猛然一停,劇烈的頭痛讓她說話都有些不清楚:“宋伯伯,我想起來了”

    不等宋哲反應秦照照就轉身狂奔,她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

    宋遠安必須活着。

    她想起來了,長嶺血毒有一個人能解。

    姒府上隱藏的懸濟谷後人,文益。

    秦照照一躍而上馬車,對車伕急促道:“去姒府,儘快”

    她根本靜不下來,時不時地向外看。

    姒鬱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在修剪窗邊的一盆綠植,他擡手剪下一截多出的枝椏,寬大袖袍下手腕冷白如玉。

    小半月的休整讓他氣色轉好,側頭垂眼看着窗邊綠植的時候恍如慈悲神祗,周身是柔和光暈。

    秦照照進來的時候看見的正是這樣一幅景象。

    他那副皮囊總給人一種不會拒絕任何即使是過分要求的錯覺,溫柔得像是春風遙遙吹過十五城。

    “阿照,佛寺可好玩”不等秦照照開口姒鬱就放下了手中剪子,慢慢看了一眼風塵僕僕的秦照照。

    他瞳色溫柔,話語溫柔,神色也極盡溫柔。

    所以秦照照略過了他的話,開門見山:“你能救宋遠安,對嗎。”

    姒鬱輕而緩地眯了眯眼,眼弧狹長,眉如青山遠黛。

    陳述句。

    他何其聰明,瞬間知道沒有騙秦照照的必要,何況他原本就沒有這個打算。

    如果秦照照還有心思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話,就應該很容易察覺到這是她所發現的,爲數不多的,姒鬱生氣的前兆。

    姒鬱並不回答,只是表情柔和地問秦照照,恍如情人低語:“阿照,你記得上一次分開同我說過什麼嗎”

    秦照照看見他烏黑的睫羽搭下來,在眼周投下一片沉沉暗色。

    她一時沒說話。

    姒鬱已經從短暫的沉默中得到了回答,他微微一笑,嘴角牽起的一點笑意涼薄:“阿照,我不是聖人。”

    他靠近秦照照,纏綿檀木沉香陡然沉鬱,溫柔到殘忍的淺色瞳孔裏是壓抑怒意:“阿照,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的落水讓我很生氣。”

    爲什麼不相干的人會佔據你心裏大部分的位置,我的阿照。

    “我與宋遠安素不相識,宋家更是多次進言北珏京城商家不可一家獨大,如今兩家已是水火不容。”

    “所以,阿照,給我一個非救宋遠安不可的理由。”

    秦照照渾身的血液從頭頂涼到腳底,她看着咫尺距離卻連每一根頭髮絲都是陌生的姒鬱,心裏重重一顫。

    他是姒鬱。

    姒鬱是個商人,他從不做沒有回報的買賣,一切都是基於能帶給他足夠利益的基礎上。

    而救宋遠安,在他看來顯然沒有意義。

    即使那是一條人命。

    秦照照後退了兩步,低下頭又緩慢擡起頭,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姒鬱,給我一點嫁給你的勇氣。”

    給我一點相信秦家不會被滅門,你不會愛上陳伊絮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