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美人夫君是黑心肝 >第60章 蕭頌已死
    屋內。

    秦照照和清一相對而坐,桌上放着兩杯還散着白煙的清茶。她十分警惕地往後縮了縮:“我說了我不想進佛寺。”

    清一手裏佛珠緩慢撥過一顆。

    他聲音慈悲且語速很慢,帶一點隱隱的嘆息:“姑娘與佛無緣,不願也罷。”

    秦照照這才把前傾的身子坐正,鬆了一口氣,她嘴角一抽:“那找我做什麼。”

    她不記得什麼時候和佛寺交好,難道就因爲她逃掉早課來興師問罪

    對方將視線放在從青色茶杯中冉冉升起的煙霧上,靜了片刻:“姑娘見過榮安王”

    秦照照心裏驟然掀起驚濤駭浪又平息,一剎之間她神色如常扶正桌上被碰歪的茶杯,脣邊帶笑:“一面之緣,大師想說什麼”

    清一坦然直視秦照照的眼睛,看人的時候有種骨子裏透出的似乎與生俱來的通透:“王爺近十年裏誦經禮佛,靜心凝神,沾了一身西域上貢來的特製檀木沉香。”

    他聲音同樣悠遠空靈,像是要講述一個很長的故事。

    秦照照不帶感情彎了彎明麗大眼,面上興致缺缺。

    對面人不知來歷不知敵友,理論上來說,她是京城有名的富商姒鬱的夫人,和榮安王並不相識。

    清一垂眸看手裏虛虛攏住的青色茶杯,身上那種特殊的袍子袖角層層疊疊。

    他剃了發,好不好看或者對外貌的任何修飾都無法形容他給秦照照的感覺。

    像是站在俗世繁華之上隔絕兒女情長之外但又能解答一切紅塵困惑無所不知的引路人。

    秦照照把桌上茶杯轉了個面,安靜聽他說。

    “一年多前,王爺再也沒有踏入過歸禪寺。家師擔心出事,特命貧僧出山查看,不過貧僧算了一卦,心知無異。”

    秦照照手指指尖在杯沿摩挲,想起一年前正是他大張旗鼓給歸禪寺佛像鍍金身的時候。

    所以她打斷了一下,疑問:“他去歸禪寺還什麼願”

    清一隻是面帶微笑:“阿彌陀佛,姑娘可以自己去問王爺。”

    說完這些清一微微擡頭,和等着下文的秦照照對視:“小半月前,王爺又來了。”

    話不需要說完,清一點到即止,然後將清茶推至秦照照面前,低喃:“萬物皆苦。”

    等清一走後方嬤嬤從門外進來,她將桌上茶具收拾好,端走的時候猶豫了一下。

    她輕聲:“老奴剛剛聽見'榮安王',三姑娘是和他有什麼接觸嗎”

    秦照照展顏一笑,撒嬌:“嬤嬤,我想喫白菜餃子。”

    方嬤嬤可不是紅橙,她面色擔憂,並沒有給秦照照糊弄過去:“這個王爺邪門得很,姑娘還是少接觸爲好。”

    她好似斟酌了好一會兒才用了“邪門”這個詞,還左右偷偷望了一眼。

    要不是秦照照是她看着長大的她可能不會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秦照照本來還心情沉重,一聽了這話簡直哭笑不得:“嬤嬤,邪門這詞可不能亂用。”

    姒鬱和邪門這詞掛上邊,就怪怪的。

    方嬤嬤就知道說出來秦照照不信,她又四周看看,發現沒人在附近之後彎下身子悄悄:“老奴有個姐妹在榮安王府伺候過一陣子,大火之後她就沒做了,她跟老奴說小世子明明已經沒氣兒了,居然又活過來了。”

    “這不是見了鬼是什麼”

    秦照照漫不經心表情一滯。

    她猛然擡頭:“嬤嬤,你確定”

    秦照照這麼一問方嬤嬤倒是愣住了,她仔細回憶當年的事情,還是覺得那個老姐妹說的時候神色驚慌和害怕不像作假的樣子,於是肯定道:“她就是這麼說的,不過後來又變了說辭,說是小世子只不過是吸進太多菸灰氣息微弱罷了。”

    她是聽見清一和秦照照交談才突然想起來有這麼一樁事,人老了也記得不太清楚,但出於對秦照照的愛護這纔多嘴了一句。

    秦照照想到什麼,神色急切追問:“嬤嬤那位姐妹現在在哪兒”

    方嬤嬤笑着把茶托端起來,有些遺憾:“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最後一次見她的時候精神都不太好,老奴也不知道她如今在哪兒。”

    秦照照身子一鬆,暗暗覺得或許是自己想錯了。

    但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個時候還沒有改朝換代,龍椅上坐的是上一任皇帝,昭文帝。

    事情像一團理也理不清的亂麻,而且和前世相比除了提前以外也開始交錯發生。秦照照敏銳察覺到秦慈月也在秦府加強了人手,今天出去隱在暗中的侍衛增加了一倍不止。

    宣王真的要反了,可能還要加上,平陽長公主。

    榮安王府。

    這裏像一座荒宅,早在數年前下人就被遣散了個七七八八,暗紅色漆剝落的牆角雜草叢生,牆根處是深紅色的暗沉痕跡,有些年頭的宅院遍佈灰塵。天氣不好或者陰天有人路過總覺得裏面陰風陣陣後頸一涼,風聲混合着斷斷續續似真似假的哀泣。

    姒鬱站在門外伸手推開那硃紅色的門,身上有種驅散不去的寒冬寂秋深重寒意。

    他徑直往裏走,面無表情穿過幽深長廊和前院,進了其中一間屋子,在一面牆前停頓,然後神色漠然在某一處凸起上輕輕一按。

    “轟隆。”

    一條和姒府水牢入口一般無二的暗無天日甬道出現在他身前,一身黑色彎腰等在那裏的銀層低聲請罪:“公子,還沒吐乾淨。”

    頂級暗衛中出了叛徒,榮安王和姒鬱的關係很輕易就被宣王知道了,這也是姒鬱徹夜未歸的原因。

    這件事情直接助長了宣王的勝算,他下手只會更快,這十幾年屈居閒散王爺的位置已經讓他夠憋屈了。

    僅有錢和他們手裏的拉攏或者捏着把柄的官員還少了一樣東西,畢竟當今皇帝手裏握着一半虎符。

    若是榮安王在這一邊,不論是民心或是兵權都只是時間的問題。

    銀層黑色勁裝褲腳有濡溼的深色痕跡,和黑色融爲一體看不清晰。

    姒鬱眼尾拉出邪肆長弧,他輕挑嘴角接過銀層手裏薄如蟬翼的手套,看不出喜怒:“我親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