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伊絮正火急火燎解腳上繩子,聞言看神經病一樣在烏漆麻黑的空中丟了個白眼,沒好氣:“要喫你自己喫。”
秦照照非常遺憾地把東西往嘴裏一拋,嘎嘣咬了一聲。絲毫不介意地鬆了鬆被綁得血液不通的身體,自顧自穿襪子,狀似疑惑道:“怎麼沒人看住我們”
陳伊絮腳上被打了個死結,她想也沒想:“沒人就怪了,門外頭”
不對。
她陡然打住,一擡頭藉着一點點不知道從哪裏射進來的微弱光線看見面前大眼彎彎的明麗少女。
對方慢悠悠“哦”了一聲,雙手抱臂盤腿坐好:“你進來的時候沒有被敲暈,讓我想想,你是不是要說就兩個弱女子沒必要或者李玠沒空管咱們”
陳伊絮驀然想起來她站在殿下那個漂亮清麗的青年廣袖華服背靠紫金椅脣邊噙笑撐着下巴苦惱,瞳色溫柔:“阿照很棘手。”
她當時還想不就是個被家裏慣的無法無天一無所知的小丫頭,現在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陳伊絮戒備起來,她面不改色繼續解繩索,三兩下鬆開:“你想說什麼”
她不認爲秦照照能聰明到那個程度,所以反問。
秦照照往後一靠,樹枝硌得背痛,她無所謂低聲:“沒什麼,你要一個人闖出去知道門在哪邊”
這麼黑,別說門了,她倆互相都看不見。身上又什麼都沒有。
陳伊絮大概愣了一下,想起來到處摸索總會驚動外面,但如果不出其不意很難擊倒外面近十個彪形大漢。
李玠的暗衛應該有一部分隨着他進了宮,不知道留下來的有多少。
陳伊絮正暗自思索,突然秦照照往她這邊動了動,慢聲:“我有辦法。”
她以前也被綁架過,秦照照這會子想起來居然記不清綁架她的人到底是誰,也不太記得事情是爲何會發生,再加上她本來就有兩輩子的記憶交錯,讓她根本就分不清到底這輩子還是上輩子。
太模糊了,秦照照閉了閉眼指尖微動。
這裏是宣王李玠在京城內的一座府邸,阿達和十來個兄弟守在門口,時不時警惕地四周環顧。
這地方隱蔽此刻天色又晚,很難找到,但阿達卻時刻緊繃。
阿力懶懶散散站着,對他如臨大敵草木皆兵的樣子很是不屑:“就兩個嬌滴滴的娘們,裏面還有三個弟兄,這麼緊張做什麼。”
阿達看見一直沒什麼異常心下稍松,還是不敢懈怠:“慎重些總是沒錯的。”
阿力從喉嚨裏“哼”了一聲,把刀舉起來枕在腦後:“這麼久了都沒什麼,我看是你大驚小怪。”他話剛一說完就想起什麼往門上靠了靠,不耐煩:
“阿東阿西阿南,裏面怎麼樣,你們不會是睡着了吧”
秦照照聽見這話的一秒鐘就知道不能等了,她聲音微弱有氣無力道:“他們困得睡着了。”
黑暗中陳伊絮眼神一厲。
她怎麼一點不意外,明明她並沒有看見另外三個人。
一把巨大堅固的銅鎖掛在對應門栓處。
他們雖然靠近門口但是並沒有其他的動作,顯然骨子裏根深蒂固兩個什麼武器都沒有的弱女子能幹掉三個龐大的打手。
這間柴房另外的窗子已經被封死了,絕無外人能進來。
所以在他們注意到裏面確實沉默無聲的時候只是稍微喊了兩聲:“阿東阿西”
阿力耳朵動了動,確實還能聽見裏面五個人呼吸聲,其中三個均勻而平緩,像是睡着了。
他能聽見阿達自然也聽見了,他轉回來:“早知道大爺我也進去了,還能找個地方睡一覺。”
阿力斥了他一聲,看着那把鎖心下隱隱不安,雖說爲了保險起見裏面的人身上也沒有任何尖銳物體但他還是不太放心。
阿力比阿達粗神經多了,他“呸”了一聲:“媽的那三個居然還敢睡覺,給我把門打開”
阿達沉默了一會,根本不相信三個人會同時睡着,他默認了阿力的話。
他們打開了門。
裏面一片漆黑。
阿力擼起袖子就往裏衝,腳上被什麼東西一絆。
他暗罵了一聲“艹”,搖搖晃晃才站穩。
這個小插曲讓他心驚膽戰保持平衡,根本沒注意到腰間一鬆。
根本什麼都看不清,阿達在後面藉着開門的光緩慢走進了一步。
阿力踢了踢腳下的東西,不耐煩:“睡什麼睡,睡得跟豬一樣,起來做事”
阿達沉聲:“阿力,先找那兩個。”
阿力不情不願跨過一步,身邊一陣風颳過。
就在那一瞬間他陡然驚慌,尖聲:
“守住門口有人過去了”
阿達身邊有什麼一晃而過,他迅速反應過來那是女人的頭髮,他低罵一聲轉身快步邁出門:“見着人了嗎”
外面一羣打手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莫名其妙:“沒人從這出去啊。”
阿達:糟了。
他迅速折身,“阿力”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一把鋥亮長劍就穿心而過。
阿達緩慢低頭,看見比自己矮一個多頭的黑衣女子鬢邊一朵縞素白花。
他向後轟然倒下。
外面守着的人發現不對的同時電光石火間陳伊絮已經如離弦的箭一樣閃了出去,腳下毫不客氣踏着阿達還溫熱的屍體,清秀而颯爽側臉冷漠。
人太多,打不行,她的目標是李玠,秦照照得留下幫她分散注意力。
爲首那個咬牙:“一半人去追,另外的守在這兒。”兩個娘們他們都看不住,以後就不用想在上京城接生意了。
周邊人聽令,閃身追了出去。
門重新被關上,被陳伊絮突如其來撒了一把迷藥來不及說出一個字就暈了過去的秦照照再次徹底陷入一片黑暗中。
陳伊絮的話只有一半是真的,姒鬱想利用她做什麼。
這是秦照照在昏迷前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