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副本人物, 不是真實的現實人物。
他在自己離開副本之後，還會重生。
他對艾莉絲做的那一切，還會繼續重演。
樓天寶已經很努力地在剋制自己的憤怒了，她不得不肯定圖蘭公館這個副本。
是的, 它成功地讓樓天寶再一次下了殺手, 即便對方只是一個副本人物。
正是因爲他不是真人, 樓天寶才能將自己的怒火傾倒在他的身上。
如果是真人, 樓天寶便會讓他接受整個社會的審視, 讓他徹徹底底地暴露在所有人眼前，從裏到位, 連皮帶肉，讓大家看看如此體面的人，內裏爛成了什麼樣子。
李德想要考法學院與經濟學院，這說明他看重金錢與社會地位。
對於這麼一個追名逐利之輩來說, 最殘忍的死法不是千刀萬剮，而是社會性死亡。
社會性死亡, 就是將他的一切隱私暴露在他最不想暴露的人面前, 讓整個社會審視定奪。
當然, 副本里的樓天寶無法親力親爲。
她在房間裏蒐集了一些李德個人的東西, 並找到了一部那個年代的老舊攝像機, 她研究了一會兒, 確保相機能正常工作。接着, 樓天寶拿起攝像機將整個房間都拍了一遍。包括牀上掙扎的李德。
拍攝完畢，樓天寶返回樓上，關上了牀鋪下的樓梯門。
她在李德的房間裏一直呆到天亮, 等她聽到房間外有傭人走過時, 便敲了敲門叫那人到門外。
“我身體不太舒服, ”樓天寶壓低了嗓子，用力咳嗽了幾聲，“中飯和晚飯送到我房前。”
外頭的傭人答應了。
這一天，樓天寶便呆在房裏沒有出去。
李德打造的祕密房間真的很祕密。樓天寶根本聽不到他的動靜。
等到了半夜十點，全公館的人都回了自己的房間，樓天寶才偷偷溜出房間，並不忘將門鎖好。
她回了蘇珊娜的房間，告訴她李德已經處理完畢。
蘇珊娜沒有過問她做了什麼，而是告訴她，自己今晚去了威廉老爺那邊，並按照樓天寶說的將藥水加入威廉的睡前酒裏。
蘇珊娜加入的劑量足夠威廉睡到明天中午。
在那個時候，蘇珊娜早就離開了圖蘭公館；李德也沒有力氣再呼救了。
樓天寶點點頭。
他倆又去看艾莉絲的狀況。
艾莉絲一直穿着的白色睡裙被蘇珊娜換成了褲子和小馬甲。她的頭髮也被蘇珊娜草草剪短了，看上去像個沒有錢理髮的鄉下男孩。
艾莉絲蓋着被子睡在沙發上，衣服已經穿好了。蘇珊娜不能讓她去牀上睡，馬上他們就要離開，睡牀上會讓她不容易清醒，他們等會兒會起身立刻出發。
蘇珊娜和樓天寶說，白天的時候，艾莉絲被馬克斯叫過去抄錄了一天東西，威廉老爺又喝多了，醉生夢死了一天。
沒有李德，這個家多了一分寧靜。
樓天寶笑笑，將照相機塞進了蘇珊娜手裏。
她說“回頭你考慮下要不要曝光這些照片吧。圖蘭公館裏的罪惡微乎其微，但這不代表其他人不需要知道真相。”
蘇珊娜看着手裏的相機，沉默良久。
半夜四點，蘇珊娜房內的掛鐘叫了兩聲。她立刻喊醒艾莉絲，往她手裏塞了一隻小包，自己則拎起大行李箱走出門去。
樓天寶爲他們搬運另一隻箱子，三個人摸黑走過了長廊，走下了樓梯，從廚房後門出去了。
半掩的後門外，站着一個老實憨厚的車伕。
他麻利地搬箱子，爲兩人打開車門，並坐到了車前，執起繮繩。
蘇珊娜帶着艾莉絲上了車，兩人在窗邊望着鐵門裏的樓天寶。
走吧，不要回頭。
樓天寶衝逐漸遠去馬車揮揮手。
等車子駛上大道，徹底消失在樓天寶的視野之中後，她關上了後門。
樓天寶深吸一口氣。
差不多要告一段了。
樓天寶從廚房裏摸出一把菜刀。她理了理自己的女僕裙，按照蘇珊娜給的指示，走到了威廉老爺的門前。
威廉睡覺從不鎖門，她進門便聽到了震天響的呼嚕聲。
樓天寶拿着刀進門，她直接走去了威廉老爺的臥房，什麼也不說，乾脆利落地抹了他的脖子。
暗夜裏一切悄無聲息。
過了半個小時，樓天寶洗乾淨了雙手與菜刀，拿着文件走出了圖蘭公館。
她身上的女僕長裙沾血，是威廉的血。他有三高，抹脖子時血濺當場，飆到了帳幔上，也濺上了樓天寶的圍裙邊角。
樓天寶踩着細密的綠草，踏過平整的花園，回到了小門的入口。
在那裏，還有一個艾莉絲在等着自己。
白裙艾莉絲，頭髮很長，手裏抱着金髮碧眼的洋娃娃。她轉頭過來，衝樓天寶微微一笑。
樓天寶摸了一把臉，發現臉上也沾到了鮮血。
她對艾莉絲說“這一切都是假的，是嗎”
艾莉絲從她的手裏接過鑰匙，打開了眼前的這道小鐵門。兩人面前，再次出現了那條來時的小路。
“如果要這麼說，你所經歷的一切都不算真的。”艾莉絲的聲音清脆悅耳，她很高興，彷彿和剛剛那個離開的短髮女孩不是同一人。
樓天寶跟着她進入了小道。她倆沿着茂密的灌木叢小道往外走，這裏的灌木非常茂盛，遮蓋了暗夜，前方恍恍有光，將小道的道路照亮了。
“既然這是一個夢，那我殺他們有什麼意義。”樓天寶喃喃道。她口袋裏的文件簌簌作響。
艾莉絲回過頭看她“這就要問你自己了。爲什麼要殺他們呢都是一百年前死掉的人了，對我來說，他們怎麼樣都無所謂。”
“那裏頭那個艾莉絲呢你不在乎她嗎她會被折磨死的。她會很慘的。”
艾莉絲道“我已經很慘了。”
樓天寶一瞬間說不出話。
的確是這樣，無論她在裏面做了什麼，另一個真正的艾莉絲，都已經變成了惡鬼。
“不過”艾莉絲一轉語氣，“你是第一個到達這裏的人。你也是第一個將那兩個人都殺了的人。”
樓天寶看着她的側臉。
“我之前好希望他們都死掉。整個圖蘭公館裏的人都死掉最好。當然他們後來都死了，老死的老死，橫死的橫死，我的願望達成了。但是我一點都不開心。”
我知道。你只是想有人能拉你一把。
樓天寶想。
“所以，不要覺得殺他們沒有意義。這對我來說，有意義。馬克斯沒做錯什麼，他甚至還阻止過李德和威廉，但是沒有用，他放棄了。蘇珊娜也逃走了，我恨了好久。”
“我沒殺他倆。”
“不用殺。”艾莉絲說，“他們倆能在那老頭子的教育下長成成人，還想到護着我，很不容易。蘇珊娜什麼都不懂你看，要不是你告訴她，她也不會理解我究竟遭遇了什麼。”
“可是你不是被威廉當狗養了麼光靠這一點，我就覺得必須要帶你走了。”
艾莉絲說“那是因爲之前威廉養過其他狗。蘇珊娜有輕微的筆迪誒四俺母傾向，她不是很排斥這話還是李德說的。這一家人都有問題，多多少少。”
樓天寶忍不住嘆氣。
“不要嘆氣。”艾莉絲回過頭衝她笑，“你成功啦。等你回去再玩一局遊戲，我們就可以結束了。開心點嘛。”
可是這樣的一個副本，讓她實在開心不起來。
真相如此鮮血淋漓，踐踏在艾莉絲的尊嚴上，踐踏在她作爲boss的立場上。
整個圖蘭公館裏，最冤枉的明明是她。
還好，這只是一個副本。
艾莉絲伸手拉住樓天寶的臂膀。
“你要是真的這麼難過，那就去找我吧。”
樓天寶一下察覺到了她的意思。
沒錯。所有副本里的boss，在現實世界中都是存在的。他們將自己的“小我”放入副本中，順着副本設計的劇情行動。當然，不少劇情與他們本人的經歷是有關係的，甚至有完全照搬的情況。
艾莉絲在現實中也是存在的。
樓天寶有些猶豫。
現實中的艾莉絲肯定比眼前的艾莉絲更厲害，更讓人捉摸不透，樓天寶想起了自己和娜娜見面的經歷。
艾莉絲咯咯笑了兩聲，拉着她快速跑了起來。
最後一段路，周圍景色從她倆身邊飛快掠過，彷彿是灌木在衝向她們，而不是她們在往外跑。
很快，她們就到達了原來的入口處，那副畫所在的地方。
話說今天沒人點小劇場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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