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瑆第一時間閃出了內殿。
泉渝隨後也出來了, 他似乎有些鬱悶。
瞿瑆當然知道他在鬱悶什麼,現在內殿的“諦聽”,修爲已經和他不相上下,甚至略高於他了。
修煉到蛟龍的泉渝, 已經許久沒有遇上, 第一時間打消戰鬥念頭的情況了。
樓天寶在裏面, 不能波及她。
“他果然還是老樣子。掌門當初把他分成兩個人真是明智之舉, 不然這山頭遲早要被他踏平了。”瞿瑆搖搖頭。
泉渝皺眉說“他在分魂之前便是那樣”
“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瞿瑆說, “你剛剛是想觀察,如果諦聽變成了亭笛, 就立刻將其擊殺,是嗎沒有用的。這本來就是雙贏雙輸局面。”
泉渝看着他,並不理解。
瞿瑆道“諦聽擔心亭笛腐蝕自己的人格,這很正常。但是, 亭笛並不是完全消亡了,而是徹底從亭笛變成了諦聽。或許他的意識還殘留了一點, 但也不會很多。因此, 他倆的完全融合便是二水合一, 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 這世界上沒有人能分清, 到底是誰真贏了。”
他倆的喜怒哀樂貪嗔癡, 從此時開始,便不再區分。
“這是唯一一種能讓亭笛消失的辦法。”
樓天寶抱着諦聽,她將臉埋在諦聽的脖頸裏。
還是他, 身上的味道沒變。是一股帶着溫暖的檀香, 還有一絲絲甜。
“好癢。”諦聽說, “別親脖子,我現在還沒完全恢復,全身都很敏感。”
樓天寶那放在他胸膛上的雙手下意識摸索了兩下。
諦聽立刻起了雞皮疙瘩,他低頭說“聽話。”
“知道了知道了。”樓天寶不和他吵鬧,站起身說,“你能起來麼身體情況怎麼樣了”
諦聽在蒲團上盤腿坐着,他自視了一下內府,就說“沒什麼問題。你今晚就要離開午門”
樓天寶左右看看。
“這裏的寶器反正也帶不走,不如早點離開。不過,我有點好奇你師父已經死了,她現在佈置出去的追殺令還有效麼”
諦聽的眉毛皺了一皺。
“還是生效的。當初她下的不是咒法,而是懸賞令。”
“賞金是什麼”樓天寶繼續好奇。
諦聽嘆了一聲“就是這座內殿之中的寶器。尤其是那盞九蓮寶燈,很多人都覬覦它。”
樓天寶摸了摸沉入香爐之中的寶燈。此時寶燈已經合上了葉片,變回了一盞普通的水晶寶燈。
樓天寶將它拿起來,諦聽便簡單和她說了一下九蓮寶燈的事。之前他受詛咒束縛,什麼機密都不能講,如今可以了。
九蓮寶燈是一座魂燈。分魂之時,魂魄會進入魂燈之中,由燈引細分魂絲,確保其在離開人體之後能穩定,且能恰如其分地分成兩個同等的靈魂。合魂時,魂燈又會將兩者完美融合在一起,不會出現問題。
“銷魂水撕裂靈魂,而我與亭笛能如此均勻地分成黑白兩人,便是用了九蓮寶燈的關係。”諦聽說。
樓天寶看着九蓮寶燈,就說“你的意思是,使用這盞魂燈,可以像切西瓜一樣切人類的魂魄”
敢情這個九蓮寶燈是個保溫箱。
樓天寶摸了摸寶燈。
“要是如此”樓天寶說,“那麼假若我死了,或是假死,都可以催動寶燈保住靈魂。”
“那也不可能,樓道友。”
身後傳來了瞿瑆的聲音,他從階梯上走了下來“就算九蓮寶燈能保住你的魂魄,沒有適當的軀體傀儡,這魂魄一樣也無法找到合適的宿主寄生。”
瞿瑆笑着走過來,對諦聽說“你說是不是”
樓天寶看向他“你的身體”
“我現在軀體是我本人的,之前亭笛使用的便是造肉,是傀儡身。他在我們面前現身時,傀儡身已經不剩多少了,估計只留了個心臟器官。”
“既然事情都解決了,那請樓道友把通靈鏡歸還給我,幾位也可離開午門,且去繼續漫漫仙途。”瞿瑆笑着說。
樓天寶拿出了鏡子,又低頭看了看九蓮寶燈。
她說“不對,鏡子還是暫且留在我身邊吧。”
瞿瑆愣了一愣。
“爲何”
樓天寶說“外頭那麼多人還等着要打殺我,提着我的項上人頭過來領賞,我要是把鏡子還給你,那我不久找不到人作證了麼。”
這面通靈鏡也是個寶器,樓天寶意識到瞿瑆此人,並不如自己印象裏的瞿星那麼善良,便多留了一個心眼。
瞿瑆擡擡眉。
“樓道友這話說的。我怎麼不可能爲你作證我已經放消息出去了,午門掌門已死,我瞿瑆接任掌門一職,之前發佈的追殺與懸賞,一律作廢。”
樓天寶點點頭。
“多謝瞿道友,不過,這鏡子還是暫時放在我這裏。”樓天寶說,“要是有人消息不靈通,我還是得請你出來。”
這裏面還有一個問題。
如果瞿瑆在她走之後又發佈了追殺令,或是在她要求自證之時不出現在鏡子裏,那她一樣完蛋。
就在樓天寶思考之時,一旁的諦聽開口說話了。
“瞿掌門,我是前任掌門座下大弟子,你沒有資格讓我離開午門。這內殿也是我師父的私人寶庫,裏面的所有東西都應由我繼承。未來我要是想回午門修煉,璇璣宮與寶閣內殿,也依然是屬於我的。”
這是修仙界內的一條老規矩。
倘若師父身殞,那麼在師父沒有修仙的家親,且沒有立下遺囑的情況下,師父的一切寶物都由弟子繼承。
瞿瑆看了一眼諦聽。
玄白雙和的諦聽的確不傻。他知道瞿瑆是想將一切都搶過去,他怎麼可能允許瞿瑆如此猖狂。
“我知道了。那隨你們。”
瞿瑆失去了和他們理論的興趣,轉身離開了內殿。
諦聽一把拿起那九蓮寶燈,塞到樓天寶手裏“帶走它。”
他又走過去關上內殿之門,並小心地觸發了一道術法機關,拿出了一隻小盒子,放到樓天寶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