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尊,獨孤殤。
蜿蜒小溪流,石桌上的棋盤局勢勝負未分,南宮翰穿着龍袍的帝軀慢慢起身,帝威駭世。
“你的劍,比當年更加鋒利了。”
南宮翰沉視着對坐的男子,也就是世人所說的劍尊。
“沉淪紅塵百年有餘,道心已入無缺之境,略有收穫。”穿着灰衣的中年男子,便是劍尊獨孤殤,他不以爲然的輕抹一笑,回答道。
“孤,該走了。”南宮翰望着天穹之上的萬里天墟感覺到了自己這縷神魂撐不了多久,該回去鎮守天道了。
“此戰不分勝負,若是有機會,期待與帝君本尊一戰。”獨孤殤右手輕輕一揮,便將石桌上的棋盤給收散掉了。
“孤也很期待,希望他還能夠活着吧!屆時,孤若是還存於天地之間,願與二位共飲一杯濁酒,不負二位蓋世之嬌。”
南宮翰感覺不到顧恆生的一縷氣息了,只是期盼着還能夠再次與顧恆生一見,完成剛纔那未了結的一戰。
“送帝君,請!”獨孤殤起身拱手,客氣沙啞而語。
隨後,南宮翰的身影慢慢的暗淡了起來,無聲無息的消無了,隱匿到了虛空,好似他從未出現過一般。
下一刻,蜿蜒小溪旁邊,只剩下穿着一件粗布樸素衣衫的獨孤殤了。他遙望着萬里天墟,眉宇間閃過一絲凝重和憂色,喃喃自語:“希望你還有一線生機吧!到時,你我在真正的對飲論道。”
…………
天穹之上,海蒼劍攝出無盡的劍意,剿滅了虛空中殘留的大戰氣息,讓衆生終於能夠慢慢的從大地上站起來了。
當虛空中的凌厲壓迫消散之後,海蒼劍隱匿到了虛空之中,也不知前往了何處。世人只知,劍尊還活着。
“百年前的劍尊,原來一直都在,可怕哪!”當天穹和大地之上的鋒芒威壓消失之後,無數生靈才漸漸恢復了心神,震驚不已的感嘆道。
“整個天際,都被橫劈開了,恐怕需要無數年的沉澱,才能夠恢復過來。”一位地玄境巔峯的絕世強者仰望着萬里天墟,濃濃的後怕之意在心頭涌動着。
“天風國顧家的小公子,竟然劈開了天穹,還和三千年前的南宮大帝一戰之下不分勝負。世間之人,爲何會有如此妖孽?”
億萬生靈的耳邊,彷彿又縈繞着那一句話:天風國,顧家,顧恆生。
天風國京城,顧家,西廂院。
九宮八卦陣漸漸散去,懸浮在虛空中的紅裙佳人慢慢的平緩落地,躺在了冰冷的大地之上。
在西廂院的周圍,顧老爺子和顧憂墨以及李天源等衆人,都面色煞白和呆滯的仰望着擎蒼之巔的萬里天墟。
衆人的腦海中充滿了震驚駭然的情緒,也充滿了無盡的疑惑之色。直到現在,他們都不知道爲什麼顧恆生會這麼恐怖無敵,爲什麼要和天道生死一戰。
燕塵歌靜靜的站在角落處,驚恐萬分的癡呆喃喃的唸叨着:“主……主上。”
直到此時此刻,燕塵歌才真正明白了顧恆生到底有多麼恐怖了,他一直認爲顧恆生極爲的強大。可是,沒曾想竟然會強大到能夠斬滅天穹的地步,一劍盪出了長達萬里的天墟。
“咳……”忽,一道清脆溫婉的輕咳聲,打破了衆人的呆滯驚駭之色。
衆人立刻順着這道輕咳而轉頭相望,看到了西廂院中央處靜躺着的李秋柔,發現李秋柔的素手芊芊一動,雙眸緩緩地睜開了。
“秋柔!”隨着李天源老爺子的一聲焦急大喚,衆人立刻邁着步伐的走到了李秋柔的嬌軀旁邊,擔憂不已的看着李秋柔。
“爺……爺……”一道脆音再一次從李秋柔的朱脣而出,令衆人驚詫窒息了。
是啊!
李秋柔醒來了,能夠開口言語了。
顧老爺子和顧憂墨等人面面相覷了一眼,似乎猜到了顧恆生做了這麼多事情的緣由了。
“我……”李秋柔自己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都是暈暈乎乎的狀態,剛剛也是在看到李天源焦急而來的步伐時,下意識的開口傳出脆音。
現在,李秋柔清晰明瞭的感覺到自己的咽喉沒有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攔着,她能夠盡情的開口說話,聲音嬌脆動耳。
“他呢?”李秋柔癡愣了一下後,立刻擡起眉眼,對着衆人問道。
剛剛在睡夢之中,李秋柔彷彿看到了一道被鮮血染紅的身影凌立於天穹之巔,極爲的真實,芳心深處不禁提起了一道焦急憂色。
聞言,衆人原本看到李秋柔醒來的臉色瞬間暗沉了下來,皆是沉默不語的擡頭望着萬里天墟,盡是悲慼之色。
“恆生……”顧老爺子老淚縱橫,望着再無顧恆生身影的天際,有些崩潰。
昔年,顧恆生紈絝無用,成天惹是生非,登不上大雅之堂。自從弱冠之後,他便一次又一次刷新了世人對他的看法。他不是混喫等死的公子爺,而是蓋世無雙的天驕。
現在……他的名字,傳到了天邊。他的身影,印在了世人心底。
一劍蕩滅了天穹,斬出了一條萬里天墟。
顧憂墨等人都還難以相信剛剛和南宮大帝一戰的無上強者,便是顧恆生。他們多麼希望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夢,趕緊醒來纔是。
“他……去哪兒了?”李秋柔穿着拖曳紅色長裙,慢慢從冰冷的地上站起來,曼妙芳華的面容上佈滿了急切之色。她此時此刻,多麼想看到顧恆生風輕雲淡的站在自己面前。
沒有人回答她,有的只是一股接着一股的蕭瑟冷風,吹散了她垂落下來的三千青絲和她的紅裙在翩翩而舞。
李秋柔擡起頷首,眉眼眺望着萬里天墟,感受着虛空中一縷縷的鋒芒之色。她聯想到自己傾倒後再次醒來,並且能夠發出聲音講話的事情,似乎猜測到了什麼。
“你在哪兒?”
李秋柔從西廂院、從顧家快步的跑了出去,一子紅色拖曳長裙於她的柳腰上捲起,隨着微風浮動而舞。
李秋柔的眼眶泛起了一層層紅暈,她漫無目的地在空蕩蕩的京城大街上奔跑着,眺望着遠方,希望能夠在遠方看到那一道白色長衫的身影。
“你在哪兒?快點兒出來,好嗎?”
李秋柔依舊在竭力的朝着遠方奔走着,不斷的吶喊着。而燕塵歌和顧老爺子等人,皆是緊隨在李秋柔的背後不遠處,害怕她出現意外,靜靜的護着。
“你答應過我,要陪我去北雪國,看雪的。”
一滴晶瑩從李秋柔的眼眶中滑落下來,她擡着眉眼,仰望着天穹上的萬里天墟,似乎感覺到了不久前顧恆生的氣息曾在那裏出現過。
“你,不能夠騙我!”
杜鵑啼血,不外如是。
李秋柔的紅色長裙,在一股股的冷風中搖曳輕舞,好像這天地之間,都只有她的哀嚎聲在瀰漫着。
“顧!恆!生!”
李秋柔撕心裂肺的大喊着,她的聲音是那麼的悽美,是那麼的悲涼。這是她第一次喚出他的名字,可惜他卻未能聽到。
冷風搖曳呼哧着,令李秋柔的三千青絲在空中凌亂舞動。她不斷的哀嚎呼喚着,可是天地之間寂靜至極,沒有任何迴應,只剩下她自己的聲音在久久迴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