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嘛！
每個人都沉默了，用各種複雜的眼神看着顧恆生。通紅的眼眸表達了他們的憤怒。
他們對顧恆生的敵意，是因爲他們將身陷深淵而不得出的痛苦歸咎於顧恆生的緣故。
“誰告訴你大哥哥是咱們金嶺谷的仇人？”
族長吳問塵慢慢走到了小女孩兒的身邊，然後蹲下身子，和藹道。
“大家都這麼說。”
小女孩兒看起來很害怕，弱弱的嘟囔道。
“傻孩子，這位大哥哥不是金嶺谷的仇人。”
吳問塵沉吟了一會兒，看着帶着憤恨之意的衆人，內心嘆了一口氣。
這句話，吳問塵不僅是對女孩兒說的，更是告訴了金嶺谷的每個人。
哪怕是鎮守於此的護衛，大多都對顧恆生保持着敵意，他們從小便因爲長輩的原因，認爲顧恆生是金嶺谷的大敵，不死不休的敵人。
若不是族長吳問塵在此，現在怕是已血流成河了。
“真的嗎？”
小女孩兒露出了天真的表情。
“當然了。”吳問塵伸出手揉了揉小女孩兒的腦袋。
等到吳問塵起身走到了顧恆生的身邊，小女孩的家人將她抱了回去，一陣後怕。
“先生，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麼，後世之人確實不知。但是，族中一直流傳着一句話，唯有族長和族老口口相傳。”
吳問塵沒有用神通掩蓋自己的話語，直接當着衆人的面說了出來。
金嶺谷的上萬族人聚攏在此，他們以前從未反對過族長，今日只是一個特例，一個讓他們無法保持冷靜的例外之事。
顧恆生依然不語，靜靜的站在原地。
“十萬載以來，自我金嶺谷踏入此方地界，再也沒有出世。因爲，一旦我金嶺谷族人出了深淵祕境，必將會遭到天道審判，當場身亡。”
吳問塵威嚴肅穆：“這麼多年以來，很多族人想要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可是，當他們看了一眼外界，也就是身死之時。”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金嶺谷的族人都紅了眼眶，強忍着內心的無助和悲苦。
牢籠美麗，終究只是牢籠。
很多人都低下了頭，不想讓他人看到了自己落寞哀傷的眼神。
曾有族人忍受不住牢籠的日子，不顧一切的衝出深淵祕境，只求在臨死前看一眼大世。
“前人造孽，後人遭殃。”
顧恆生嘆息一聲。
不由得，顧恆生想到了一方桃林祕境。在那桃林深處有一個老者活了上萬年，孤獨一人。
若真要論起來，金嶺谷的人還比較幸福，畢竟他們還有人可以陪伴。而桃林祕境的那個老者，卻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歷代族長留有一言，恨天劍仙於我金嶺谷無仇，有恩！”
吳問塵慢慢的合上了雙眼，這句話困擾了他大半輩子，直到不久前修爲突破方纔明白，大徹大悟。
或許，若沒有恨天劍仙的話，金嶺谷早就在十萬年前真正的滅族了吧！
“什麼？”
此話一傳，自然是引起了衆人的巨大反響。
“族長你說錯了吧！恨天劍仙當年差點兒將我金嶺谷滅族了，這可是不死不休的大仇，怎麼還扯到恩情了？”
若是換作其他人說出恨天劍仙有恩的話，大家夥兒早就動手了，也就只有族長可以讓大家保持冷靜。
“我問諸位一句話，憑藉當年的恨天劍仙的修爲實力，連主脈都可以斬了，爲何偏偏讓我第三脈逃掉了呢？”
吳問塵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衆人。
“恨天劍仙當時肯定在和主脈老祖交戰，無暇顧及我第三脈，這才讓我第三脈有了逃脫的機會。”
一位年邁的老者帶着複雜的目光看向了顧恆生，他這一生都沒有踏出深淵祕境，此生怕是無望了。
“嗯。”
衆人都認可這個答案。
“錯！”
但是，族長吳問塵卻直接否決了。
頓時，整個深淵祕境一片寂靜。
“當年的恨天劍仙，放眼天下能夠和其一戰之人，不過一掌之數，但我金嶺谷的先祖卻不在列。”
只有高層口口相傳了這麼多年的消息，吳問塵不打算在隱瞞下去了。
“那時候，我金嶺谷的先祖圖謀天道，違背了大道規則，並且又招惹了恨天劍仙，才導致了滅族之禍。”
“據說我第三脈能夠活下來，是因爲我一脈的老祖於恨天劍仙有一個情分，請求恨天劍仙相助才得以保留住了一絲香火。”
“至於其他脈的族人，全都因爲圖謀天道的事情而慘死了。恨天劍仙當年確實也出過手，可沒有大肆屠戮。”
“真正導致我金嶺谷險些滅族，後人不可走出深淵的原因，還是因爲祖先作孽哪！”
吳問塵一口氣將埋藏在心底的事情說了出來，他終於不必一個人承受這麼多了，是時候讓族人明白那一段祕辛了。
良久，寂靜無聲。
一雙手驚鄂的眼神緊盯着族長吳問塵，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可能！古籍中有記載，我族險些覆滅和恨天劍仙脫離不了關係。”
一箇中年男子不顧族中禮數，咆哮道。
“此事確實和恨天劍仙有關，因爲我族圖謀天道，恨天劍仙一劍掀翻了整個祖地，導致所謀被天道發現，天罰降臨。”
族長吳問塵的心情極爲複雜，緩緩而語。
“這……”
一時間，衆人都愣住了。
難道他們恨了一輩子的人，都是錯了嗎？
不，沒有錯！
要是沒有恨天劍仙，天罰也不會降臨。
他們僅存的一絲活下去的念想，不能夠斷絕了。
他們以爲只要殺了恨天劍仙，便可以走出深淵祕境了，心中生出了一絲希望。
但是，現在族長告訴他們一切都是假的，這都是因爲天道的緣故。
他們，只想活着看一眼大世，看看外界的景色，僅此而已。
“若非恨天劍仙出手，我第三脈也將於天罰下滅亡，這是自老祖傳下來的話。”
吳問塵再次開口道。
“先生，懇請您降恩於我金嶺谷，讓我金嶺谷的後輩可以看一看這璀璨的大世。若可，金嶺谷上下願聽先生調遣，用生命爲先生護道。”
吳問塵猛然間對着顧恆生俯身一拜，懇求聲直至祕境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