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薰染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眼淚卻不聽話的留了下來。
她不奢求太多，只要可以看一眼顧恆生便足夠了。
“公子，若是你哪天想聽曲了，可以隨時來找薰染。”
程薰染用玄氣將掉落的眼淚給蒸發了，然後欠身一禮，溫柔如水。
縱心中有千言萬語，她也說不出口，只能埋藏在心中。
“好。”顧恆生緊了緊牙關，點頭道。
程薰染紅脣一笑，在世人的眼中退到了一旁，不在和顧恆生多言一句話了。今日她能夠近距離的看到顧恆生，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程薰染拜入了天音谷，成爲天音谷的天之驕女，無數青年才俊對她傾心。可惜，她不曾多看世間天驕一眼。
直到今日，天音谷的修行者才明白程薰染爲何拒人千里了。
當你年少時見過了世間最妖孽的人物，芳心哪裏還容得下其他人呢？
顧恆生慢慢合上了雙眼，心情複雜。
一會兒後，又有人出現了。
“尋君山莊的莊主。”
有人一語道出了其身份。
沒錯，出現的人便是玉夢華，統一了百國之地的女皇。
“先生，我終於找到你了。”
玉夢華着一襲深紅色的長裙，高貴不失嫵媚，冷豔不失柔情。
尋君山莊，尋的是何人？
答案，不言而喻。
“你也走到這裏了。”面對昔年故人，顧恆生面帶微笑。
玉夢華靜靜的看着顧恆生，彷彿要將顧恆生的模樣和身影深深的刻在腦海深處，她害怕自己的記憶模糊了。
她成爲了百國之地的女皇，高高在上，一言可定億萬生靈的生死。但是，她卻發現自己距離先生越來越遙遠了。
而後，她毅然決然的捨棄了女皇之位，來到了這兇險和機遇並存的大世，只爲走的更遠，看的更遠。
“先生，讓我在爲你斟一杯茶吧！”
玉夢華有許多的話藏在心中，最終只能道出這一句。
“可。”
看着玉夢華懇求的眼神，顧恆生心軟了。
“多謝先生。”在顧恆生的面前，玉夢華不是百國之地那橫推諸國的女皇，也不是帝路上冰霜傲冷的尋君莊主，只是一個端茶倒水的侍女而已。
玉夢華玉手一翻，出現了一張石桌，桌上擺放着一套茶具。
世人看着這一幕，都沒有選擇打擾。
玉夢華慢慢的泡出了一壺茶，然後倒了一杯在古樸的茶杯中，遞到了顧恆生的眼前：“先生，請品。”
顧恆生輕輕吹了一口香茶，微抿一口：“味道和當年一樣，很好。”
不管是真是假，能夠得到先生一聲誇讚，玉夢華甚是滿足：“多謝先生。”
玉夢華接過顧恆生遞回來的茶杯，然後將石桌等物收回，回頭看了一眼顧恆生便離開了。
她不會得寸進尺，今日可以爲先生泡一杯茶水，已是足夠了。
窕窕佳人，終是隱匿到了人海之中，默默的觀望着，祈禱着。
先生的情債貌似不少哪！
衆人不語，下意識看向了站在雲端一側的古幽宮主李秋柔。
顧恆生的心，只容得下李秋柔一人，今生不會在對其她人動心了。
今天的事情繁多，一道滄桑古老的聲音打斷了衆人的胡思亂想。
顧恆生的心神立即緊繃了起來，如臨大敵。
羣雄紛紛尋找着這道聲音的源頭：“那是……朱雀族的人！”
朱雀一族，上百人從帝路上降臨到了大世中州，爲首的赫然便是朱雀族長井鳴予。
朱雀族長井鳴予乃是世間爲數不多的蓋世強者，堪稱大帝之下不敗的存在。
“你有何事？”
顧恆生直面朱雀一族，猜測着朱雀族的來意。
族長井鳴予隔着數裏，對着顧恆生彎腰鞠躬：“先生，朱雀一族特來請罪。”
“請罪？什麼意思？”
顧恆生眯着眼睛，開口問道。
“數百年前，先生遭遇大難，我朱雀族沒有出面爲先生分憂解難，深感愧疚。”
族長攜帶着朱雀族的很多族人降臨在此，自責道。
“我與朱雀族並無因果，談何請罪，閣下不必如此。”顧恆生的心底微微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來找麻煩的就好。
不然憑藉現在的顧恆生，還真沒有辦法和老一輩的強者扳手腕。
“先生此言差矣，很久以前，若非三先生出手相助，我朱雀族恐怕已經被滅族了。此情，朱雀族永世難以償還。可是，在先生遭遇危難之際，我朱雀族卻袖手旁觀，此乃忘恩負義，按理當誅！”
族長當着世人的面貶低朱雀一族，他一步步的走到了顧恆生的面前，愧疚不已。
“這是我的劫，與朱雀族無關。”
當顧恆生說完以後，便打算走到一邊。
“朱雀一族自知罪孽深重，願當着大世生靈的面，以死謝罪！”
族長井鳴予大喊一聲，直接對着顧恆生單膝跪地。
噗通！
族長放棄了自己的尊嚴，他要爲朱雀族尋到一絲活路，唯有如此。
“你這是做什麼？”
哪怕是顧恆生都被朱雀族長的舉動給懵到了。
朱雀族長乃是成名了上萬年的蓋世強者，威名傳遍寰宇八方。像他這樣的存在，能夠放下自己的尊嚴，真的比死了還難受。
“當初朱雀族沒有相助先生，沒有臉請求先生原諒。但是，我朱雀族的許多族人是無辜的，懇請先生不要牽連無辜，我等所做決策之人願一力承擔責任。”
族長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朱雀族的一批老傢伙，沙啞道：“請先生恕罪！”
“請九先生恕罪！”
話音一落，朱雀族的一批老傢伙慢慢合上了雙眼，右手匯聚了強大的力量，拍在了自己的天靈蓋上面。
嘭！嘭！嘭！
足有七名修爲不俗的朱雀族長老當場自殺，血染雲端。
“朱雀族，瘋了嗎？”
這一批老傢伙可是朱雀族的底蘊，他們死了的話，意味着朱雀族的實力大減，恐怕會動搖根基。
世人無法理解，目瞪口呆。
“棄車保帥，朱雀族想要留下傳承香火，唯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有強者看出了朱雀族決心，嘆息道。
顧恆生愣在了原地，一時間難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