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其自然即可。”
佛子雙手合十,沉吟道。
顧恆生輕輕捋了捋垂落下來的白髮,開口說道:“你應該很清楚,扶夢瑤越來越像那個人了。未來的某一天,或許夢瑤會想起什麼。真要是走到了那一步,你當如何自處?”
如果不是因爲扶夢瑤想到了某些事,顧恆生絕對不會提及。正是顧慮到了大局,顧恆生纔不得不出面,免得以後讓這件事變得更加的麻煩。
“貧僧願以一生之功德,護她一世平安。至於其他的事情,貧僧不願去想,也沒有資格去想。”
佛子深思了很久,誦唸了一句佛號。
顧恆生飲着美酒,仰望星空。
別看佛子凌立於諸天萬界之上,其實他比世間任何人都要苦。佛渡有緣人,可誰又能夠來渡佛呢?
“她現在是我的徒弟,我必須要將這些事情考慮周到。”
倘若扶夢瑤真的就是當年的紅衣姑娘,真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
顧恆生的心中多有憂愁,實力越強,要操心的事情也就越多。
正當佛子要回答的時候,一道巨響聲驚動大世,整個世界都開始顫抖了起來,地面上的碎石抖動個不停,風沙走石。
嘭!
這一刻,風雲大起,陰雲密佈。
“發生什麼事情了?”
世間生靈紛紛仰望蒼穹,感覺到了一股滔天的威壓開始瀰漫向了大世。
菩提樹下,顧恆生和佛子兩人將手中的酒壺給隱匿了下去,站了起來,異口同聲:“糟了!”
這麼恐怖的氣息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當世距離仙最近的存在——北宮昕!
“他,要出世了!”
顧恆生咬牙一道。
“蒼生大劫。”
佛子喃喃一語,心頭生出了一種極大的無力感。他濟世救人數千年,好不容易讓這個天下恢復了勃勃生機,如今又要陷入無盡的黑暗了。
帝路,雲界山的四周有着各種靈霧纏繞着,隨着這滔天威壓的落下,導致雲界山之上的靈氣如滾滾江河般涌流而出,直奔大世星空的盡頭。
“靈泉滾滾,直至星空。這是因爲……北宮昕嗎?”
諸天強者的靈魂一顫,內心深處的恐懼感正在無限的放大。也許,他們的生命就要到達終點了。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原本以爲還有近千年的時間可以緩衝。目前看來,北宮昕比我們想象的要更強一些,未來堪憂。”
玉柳山,滿頭白髮的柳長生緊住了雙手,一臉憂愁和擔憂。
“我等了百萬年,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哈哈哈……”
帝路星空的深處,墨竹林的蕭阡陌感知到了世間之變,他知道北宮昕即將出世了,大笑不停。即使身處黑暗之中,蕭阡陌也沒有半點兒害怕,只要能夠得見仙路,死而無憾。
“看到了仙路,得見仙門大開,即便我死了也沒有任何的遺憾了。慕容軒,這一世我一定會勝過你一次的!”
蕭阡陌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只求能夠勝過慕容軒。死後要是碰到了慕容軒,也可與慕容軒吹噓自己看到了仙路之景,不至於太過狼狽。
並且,蕭阡陌正在用契約枷鎖的力量慢慢的吞噬着顧恆生的劍意道法。只要破開了顧恆生的封印,蕭阡陌甚至有機會近距離的接觸到傳說中的仙路。
爲此,蕭阡陌開始燃燒自己的生命,只爲破開封印的贏一次。
“難怪之前雲界山吞噬了大世靈氣,爲的就是這一刻嗎?”
一旦靈氣涌入到了大世星空的盡頭,被北宮昕給吸收了的話,後果難料。
顧恆生一步入蒼穹,出現在了星海之上,單手負背,右手執劍:“斷!”
看着即將涌入到星空盡頭的一條由靈氣匯聚而成的汪洋,顧恆生一聲落下,執劍一斬。
嘭隆!
劍斬長空,橫斷歲月。
嗤——
虛空發出了一陣陣刺耳的聲音,星空破碎,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星海風暴。這時候,靈海暫時被顧恆生給截斷了。
只不過,能夠撐多久可就不知道了。畢竟,靈海中蘊含了北宮昕的道法力量,非同凡響。
諸帝皆想出手,制止北宮昕出手。
“事到如今,咱們不能夠坐視不理了。”
南宮大帝一直潛伏在暗處,讓自己變強了很多。他乘雲駕霧而來,龍吟聲傳遍九天。
一念取出了龍焱弓,南宮大帝一箭射向了滾滾入星空盡頭的靈海。
噗嗤!
一根金色的箭矢劃破天際,穿破層層虛空,落到了靈海的深處,緊接着,箭矢橫跨了諸多星域,隔斷靈氣。
“南宮翰此人,當真妖孽。”
若是給南宮翰更多的時間,豈不是會走到一個更高的境界層次?
南宮翰從百國之地走出,一路橫掃而證道,絕非凡人,不可小覷。
“罷了,孤當年欠了顧恆生一個人情,今日出手便算是還情了。”
一個呼吸間,星空的某個角落出現了一個金色的龍椅。而後,大夏君皇的身影漸漸浮現,坐在了龍椅之上,竭盡全力的隔斷了雲界山與北宮昕之間的聯繫。
看到大夏君皇君問天都出手了,顧恆生多少有點兒詫異,眺望了一眼。
“這次出手,算是還你的人情了。”
大夏君皇冷淡的說道。
“可。”顧恆生點頭道。
本以爲最少還有近千年的時間,卻是顧恆生想多了。其實真的算起來的話,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北宮昕已經出世了。
北宮昕與雲界山有了一份聯繫,雲界山之所以會吞噬大世靈氣便是因爲北宮昕的緣故。只要北宮昕願意,他現在完全可以從星空的盡頭走出,然後執掌大世的生死。
但是,北宮昕還在摸索着仙路的痕跡,且擔心出世會動搖了自己的根基,因而暫時沒有破開星空盡頭的大陣。
“可惜了。”
死亡深淵的蘇寒青也出面了,動手將雲界山的靈氣給暫時封印住了。原本他還等着顧恆生來死亡深淵,然後一起探討劍道。
誰知情況有變,讓蘇寒青感到極爲的無奈和可惜。
“我們要死了嗎?”
面對這種情況,萬物蒼生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他們除了哀嚎哭泣以外,別無他法。
“一人成仙,衆生皆亡。”
諸多老傢伙仰天長嘆,悲嚎不斷。
“爲了那飄渺虛無的仙,葬送天下生靈,真的值得嗎?”
天下生靈,與他北宮昕有何干系呢?
“若是成仙了,可得長生嗎?”
從這一刻起,無數人的腦子裏都冒出了這種問題。長生二字,不知埋葬了多少英雄豪傑。活在帝路五大禁地的修行者不算長生,他們只是投機取巧的多活了一些歲月罷了,不可出世,一直生活在黑暗之間。
唯有逍遙天地之間,超脫了大道,逆流歲月長河,方可稱之爲仙,可得長生!
轟隆隆——
天地皆動,要說世間還有安寧的地方,那麼就只有大世西州的荒海了。
西州荒海,白衣仙證道的地方,那裏是無道之地。哪怕北宮昕再怎麼恐怖,也不可能對西州荒海造成影響。
“爾等……”
突然,一道古老的聲音從大世星空的盡頭傳來。
聞言,顧恆生等人皆是神魂一顫。
“北宮昕!”
顧恆生等人都聽出來了,這就是北宮昕的聲音,歷經滄桑,古老悠揚。
“不用白費力氣了。”
北宮昕的聲音傳來,時間彷彿都停止住了,萬物寂靜,只有他的聲音在蜿蜒迴盪着,久久不散,直擊靈魂的最深處。
“閣下的道,錯了。”
顧恆生差一點就踏上北宮昕的這一條路,幸好他堅守住了本心,踏上了屬於自己的永恆之路。即使前路漫漫且艱辛無比,顧恆生也不會害怕。
“世間之道皆無錯,只有錯的人。”
大世星空的盡頭,北宮昕緩緩的睜開了雙眼,一眼洞穿了億萬萬的虛空,看到了顧恆生。
“話雖如此,但閣下真的沒有走錯嗎?”
顧恆生與北宮昕的差距越來越小,已經可以直面北宮昕,無所畏懼。
“吾的道,即便是錯的,走到盡頭也可成仙!”
北宮昕對自己有一種強烈的信任,道心之堅定,此世間無人可比。
顧恆生沉默了一會兒:“我曾去過一個地方,那裏有一清靈液匯聚而成的大海,靈氣精純沒有一點雜質。而且,我還看到了一道人影,一葉孤舟,超脫大道。”
說到此處,顧恆生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北宮昕聽到顧恆生的這句話,明白了顧恆生所要表達的意思,心臟微微跳動了一下。
“吾出世,亦可往。”
北宮昕表明了自己的意志。
爲了不動搖自己的根基,北宮昕暫時沒有出手對顧恆生動人動手,任由顧恆生等人隔斷了雲界山涌來的靈氣。
顧恆生他們撐不了多久,最終還是會讓開一條路。
“柳長生,可在?”
而後,北宮昕的聲音傳至九天十地,盪漾在每個人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