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海之上,清風徐徐。
那人身着白衣,乘一艘小木船,水波盪漾。
隨着時間的流逝,顧恆生漸漸可以看到那人的容顏輪廓:“是……”
遮掩着那人的雲霧散盡,顧恆生終於可以看到那個人的容貌了。這一眼,顧恆生的身體凝固住了,時間靜止,一切都停止住了。
顧恆生瞠目結舌,記憶倒流,難以相信自己看到了一幕,以及看到的那個人。
木船悠悠盪盪而來,站在船上的人面帶微笑,眉眼如畫,身上不沾染一點塵埃。
“你是誰?我……又是誰?”
顧恆生全身冰冷,感覺自己這麼多年的經歷宛如一場大夢,極爲的不真切。
“久違了。”
相隔數千裏,卻猶如相隔了無盡的距離。那人乘船,嘴角一抹輕笑,聲音柔和的落到了顧恆生的心底深處。
顧恆生看着眼前浮現出來的畫面,他接受不了。
“一切都是幻象嗎?”
顧恆生在心底深處喃喃道。
“世間萬物,可以說就是一場幻象吧!畢竟,人都會死的,在這個世界留下的痕跡總有一天會消失。”
白衣仙,一個活在遠古時期的無上存在。他不知身處何地,聲音如潺潺流水,慢慢的流到了顧恆生的耳邊。
“人?”顧恆生一愣,慘笑道:“仙之下,確實都是人。世人苦修一輩子,最終也逃不過歲月的力量。”
“希望你可以成功,也希望我可以成功。”
白衣仙乘船御風,身影虛浮,忽隱忽現。
顧恆生盯着白衣仙,雙瞳泛紅,眼瞳中滿是血絲。這一眼,相隔了數千萬年的歲月,跨越的時間的長河。
超脫了大道的力量,卻有宛如虛無。
“成功什麼?”
顧恆生的這句話像是在問白衣仙,又好像是在問自己。
看着白衣仙,顧恆生便好像看到了一面鏡子。
白衣仙的容顏,與顧恆生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唯一不同的是,便是白衣仙的氣質超脫了萬物,凌駕衆生之上。這一點,顧恆生遠遠不如。除此之外,兩人表面上根本沒有任何的不同。
“這一盤棋,是時候結束了。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接下來能否成功,皆看你的了。”
白衣仙淡雅一笑。
這一抹笑容,蘊含了無盡的滄桑,以及道不盡的情緒。
話音一落,顧恆生眼前的畫面漸漸破碎,那一道白衣仙的人影也隨之散去。
顧恆生想要伸手抓住眼前的畫面,將一切都弄個明白。然而,顧恆生越是想要抓緊,雙手越是使不上力氣。
最後,畫面破碎,顧恆生迴歸到了現實。
轟隆隆!
北宮昕的這一劍斬落下來,突然落到了顧恆生的身上,並沒有將顧恆生的身體給分割成兩半,而是落入到了顧恆生的身體內以後,力量詭異的被吞噬殆盡了。
那一瞬間,北宮昕在顧恆生的身上聞到了“道”的味道,那是真正超脫了萬物的氣息。一息過後,斬落在顧恆生身上的這一劍詭異的消失了,一大半的力量都被顧恆生的身體給擋住了。
顧恆生,依舊活着!
剛剛發生了什麼?
北宮昕剛纔有一種濃濃的錯覺,時空好像出現了一絲扭曲,歲月似乎在某一瞬間停滯住了。
僅僅是一剎那的時間,顧恆生身上的味道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讓北宮昕覺得有些壓抑。
更爲可怕的是,北宮昕剛纔竭盡全力的一劍,就這麼無聲無息的被顧恆生給擋住了,一切都歸於虛無,劍意盡散。
此刻,大世依舊在劇烈的動盪,皆因北宮昕的那一道劍斬。即使大部分的力量都被顧恆生的身體給擋住了,可瀰漫出來的一小部分力量也足以毀天滅地了。
嘭——
天崩地裂,如同世界末日。
日月墜落,星域分裂。
只見大世中州被分割成了兩半,分隔的州界之間形成一道恐怖的星海風暴,蘊仙境巔峯的強者觸及到了都必死無疑。
同一時刻,大世東州、西州、北州、南州,皆被斬成了數塊,天地動搖,法則顛覆。
無數的生靈哀嚎嘶吼,他們的眼前全都被黑暗給吞噬了。一切的力量在北宮昕的威壓下顯得那麼的無力。
“世界走到盡頭了,所有人都要死了啊!”
有一尊老古董被北宮昕的一縷劍意傷到了,瞬間失去了生機。臨死之前,他的腦海中閃過了這個念頭。
這一幕,發生在大世五州的每一個地方。
天下動盪,沒有一處安寧之地。
但是,這一劍,被顧恆生身體內的一股莫名力量給擋住了一大半。所以說,別說打開仙路大門了,就連毀掉這個世界都還差一點兒。
“爲什麼?這不可能?”
北宮昕低語着,雙眸一直盯着顧恆生,想要從顧恆生的身上發現出一絲端倪。然而,北宮昕並沒有看到任何的奇異之處。
現在的顧恆生,已然身受重傷了,只是還留着一口氣在,生機沒有斷絕。
北宮昕以恐怖的速度吞噬着大世的靈氣,他要汲取天下之靈氣,再斬一劍。他費勁千辛萬苦,一定不會失敗,一定!
雲界山的靈氣如海一般自破滅的帝路滾滾而來,撲打到了北宮昕的身上。
北宮昕如同一個無底洞,磅礴如海的靈氣涌入到了他的身體裏面,沒有盪漾起一個水花,全都被北宮昕給吸收的乾乾淨淨了。
莫說北宮昕不能理解,身爲當事人的顧恆生同樣癡住了。
顧恆生凌立於破滅的星空之中,感覺不到一絲的疼痛。眼前不斷的閃過那一道身影,讓顧恆生的心逐漸凌亂了。
“那究竟是幻象,還是真實存在的?”
顧恆生的瞳孔無神,陷入到了一個難以形容的狀態。
剛纔浮現出來的畫面中,靈海之上乘船的那個人究竟是誰?爲何與顧恆生長得一模一樣?
“我是一顆棋子,還是什麼?”
顧恆生忽然感覺這個大世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的可怕,隱藏着許多不爲人知的祕密。
北宮昕在汲取天下靈氣,暫時沒有理會顧恆生。他要讓自己處於一個極致的狀態,然後揮斬出全力一劍,將這個世界給毀滅掉。
隨着時間的流逝,天下的動盪之勢慢慢的歸於平靜。剛剛的一刻,死了很多的人,也有很多人活了下來。
諸帝皆受傷,仰望星海,掃視四周:“我們……還活着?”
星海一戰,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個世界居然還存在着,是因爲浮生大帝嗎?
諸帝以及世人可以確信,剛剛北宮昕斬出的一劍,絕對可以將這個世界給毀滅了。可是,這個世界依然還存在着,定然發生了某些異變。
“天下分割,各成一域。”
柳長生放眼一望,看到了如今的大世局面。
“大世五州盡皆崩裂,共分十四州界。若是再多幾分力量,那麼這個天下便全都化爲虛無了。”
柳長生以歲月歸墟護體,將族中之人全都庇護了起來。至於其他人,便他們各自的造化了。
這種情況下,能夠活下來的人,要麼是實力極強,要麼便是運氣極好。
“暫時活了下來又有什麼用呢?最終的結果還是一樣,沒有任何的希望。”
勉強活下來的修行者之中,很多人的道心已碎,瘋瘋癲癲的說着。
“天地靈氣匯聚於一處,北宮昕很快就會再斬出第二劍了。”
浮生墓所處的界域轟塌,山峯崩碎,化爲了一片廢墟。不過有着墨依白和雪帝等人,浮生墓的人都沒有死,最多隻是受了重傷。
遙望星海,當塵埃漸散,諸帝看到了破碎的星海之中的兩道人影。
北宮昕汲取天地靈氣,氣勢如虹,威壓漫天。而顧恆生則是全身染血的站在星空風暴的中央,沒有任何的反應,低眉提劍,全身凝固。
“誰是執棋人?誰又是棋子?”
顧恆生的的腦海中莫名多了一段記憶,將他的思緒帶到了某個空間畫面。
某地,小橋流水,夕陽西下。
有一個白衣少年郎揹着一柄木劍,走在夕陽之下,身影被拉的越來越長。
少年郎的面前出現了一道虛影,如臨大敵,拔出了手中的木劍,全身緊繃:“你是何人?”
“過路人。”
虛影看着少年郎,嘴角出現了一道若有若無的笑容。
“你要做什麼?”
白衣少年郎很是害怕,卻沒有退步逃跑。聽說世上有鬼魅,眼前的人不會就是妖魔鬼怪吧!要真是若此,今日我便斬了這鬼怪。
“不做什麼,看一看你。”
虛影的聲音逐漸變得微弱,身體也慢慢的虛化了。一會兒後,虛影便消失了,彷彿從未出現過。
白衣少年郎瞪大了雙眼,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剛剛的經歷。
很快,顧恆生的意識便融入到了這個白衣少年郎的身份,重新回憶着這一段突然冒出來的記憶。
“不……不可能。”
當顧恆生看清了這一道虛影的容顏時,顛覆了他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