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一點點深邃,往事的不停涌現讓王明凱沒有了睡意,越是想睡覺,越是不停的胡思亂想,他想起了幾年前的時刻,心裏頓時難受無比。而站在一旁的隱着身的陳鋒看到了他後,就決定探一探他腦海裏的記憶。
“爺爺……爺爺…您不要丟下我,不要!”
“凱兒,你都長大了,好好的活着,我會在天堂看着你,你不會孤單的。”
“不,奶奶都不要我了,您不能也不要我,我不許你丟下我!”
“我們都沒有丟下你,我和你奶奶一起在天堂祝福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這是爺爺彌留之際留下的話,爺爺和奶奶把大半生的時光都花在了自己身上,這樣安靜的夜裏是不是也在偷偷的看着自己呢?也一定爲自己的現狀擔憂吧。王明凱強制自己翻了個身。
建築工程大學校園的一角,藍欣含淚的雙眸,這是能望到人心靈深處的眼睛,還有這讓人心碎的眼神,“別怪我,你給我點時間,我總不能讓我媽媽去死啊?你是我最愛的人,可她也是啊!”
“別找藉口,別說是你媽媽以死相逼,我看都是你自己嫌貧愛富。”
“不是,真的不是!我從來都沒有違背咱們的誓言,我說過會一直等着你,我就會做到。”
“你都去和富二代相親了,還說等着我,我會相信你嗎?”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都相處四年了,你都不相信我?”藍欣抽泣得肩膀不停的聳動,這楚楚可憐的勁讓自己幾乎喪失了自控力,多想輕撫她的肩,給她一點安慰也好。
陳鋒隱身在他的旁邊,他好像沒有考慮到這個工具人好像感情線有點複雜,也沒想到這個人竟然跟武當山的傳聞中三仙洞有關係。
算了,就他吧。
再看看王明凱一直在做夢,他在心裏一直吶喊自己不能這樣做啊,不能給她一點點的希望,既然給不了她幸福,就要讓她徹底忘掉自己。
藍欣拼命拽着轉身要離去的自己的胳膊,擡擡頭讓眼淚流回去,狠狠心甩開那雙溫暖的手,不敢回頭,不想聽身後那悽慘悲涼的哭泣聲。
六年了,自己無數次掛斷藍欣的電話,爲了逃避她換了無數次的手機號碼,還總是被她探聽到消息,只要一聽見她的聲音。
他的心就是一陣顫慄不能自己,看到她堵在公司門口的身影,他只能讓同事去編一個外出的瞎話,不能再和她有任何瓜葛了,她應該有更美好的生活。
不能再想她的事情,珍藏在心裏吧。
睡不着覺的滋味就是難過,最近總是回憶自己短暫的職業生涯,爲什麼這麼不順利,先是被開除,咱不怕,可是自己的公司也面臨關門大吉,難道真是自己的問題?
回想起自己剛工作時頂頭上司的那張臉,一會一臉冰霜,一會一臉奸笑,一會又異常莊重,忽明忽暗、忽陰忽晴、忽冷忽熱的扭曲不停,真讓人噁心,不就是自己在開會時說出了他工作上的失誤嗎?
可這是他讓大家提的意見啊,我又沒有去和公司領導彙報,看他那一臉冰霜的樣。過了幾個月,自己就攤上了一樁冤案。
“這不是我的責任,這根本就不是我的設計方案,你們這樣做對我不公平!”
“公平?什麼是公平?勝者王侯,懂不懂?連遊戲規則都不懂就想玩,拜拜吧!”丟在自己面前的是刺眼的紅色大字:某某建築公司關於開除王明凱的決定。
自己就這樣被公司拋棄了,殘酷的現實讓自己不得不包裹住傷痕累累的心,爲了生存自己一定要學會自我保護,讓自己有一層光鮮亮麗又堅固耐用的保護膜。
對待下屬的規則就是:嚴肅的外表、尖刻的語言、苛刻的要求、鐵石的心腸,下屬面前必須是無堅不摧的金剛俠形象。
對待上級的規則是:謙遜的表情、溫馨的語言、無慾又無求、菩薩的心腸,上級面前必須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形象。
對待合作者的規則是:似是而非的表情、高深莫測的語言、互利雙贏的渴求、及時雨的心腸,一副大義凜然、義薄雲天的形象。
這些規則背的是滾瓜爛熟,用的是手到擒來,就差了爐火純青的造詣了,難道就這樣的不堪一擊,自己幾年的心血就要死無全屍了。
早知道還是這樣一個結果,費勁的改變自己幹嘛?
清清白白的做自己多好,悔之晚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忽然一陣涼爽,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王明凱睜開了眼睛,天色漸亮,雨滴透過樹木斜斜的落到臉上,順手摸了一把,臉上溼溼的,不知道是雨水還是自己的淚水。
山裏的天氣就是怪,方纔還細雨霏霏,轉眼陽光明媚,雨後的空氣格外的清新,自己最近一直失眠,昨天爬溝過坎太累了,晚上也沒有休息好,可是這陽光一照,頓時就豁亮了心情。
簡單的收拾一下行李,吃了早點後,拿出胡葉編著的“人性的祕密”認真的研讀,四年前這本書讓自己鬥志昂揚的創辦了“明凱建築公司”。
可是公司運營後就將這位功臣束之高閣,如今的公司朝不保夕、岌岌可危,纔想起向這位老友尋醫問藥。
“啪,咣噹”,好奇怪的聲音,沉浸在書海中的王明凱擡起了頭,一隻白色的毛茸茸的小兔子竟飛速的撞到了山洞的洞壁上,然後啪嗒掉在王明凱的腳旁。
白兔的腦門有了滲出的血跡,前腿好像是被夾子夾過血肉模糊,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照這樣情形看“守株待兔”一詞還是不夠全面。
看看小白兔還能自主呼吸,王明凱麻利的從包中取出止疼藥、創可貼、紗布、小剪刀,看來得給白兔做個包紮處理纔好。
看着被創可貼弄得皺巴巴的兔子,王明凱忽然心有刺痛感,這個爲了生存,慌不擇路弄得滿身傷痕的白兔多像自己,求生的路上遇到風險又遇到了陷阱。
茫然的聽憑命運的安排,幸虧遇到了我,想到這裏嘴角竟向上彎了彎,溫暖的手掌輕輕的撫摸着白兔柔軟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