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道士是不是修仙的我不知道，但到我這裏確實不會修仙了。”趕山道士叼着嘴角邊上的半根草，抖了抖肩膀，示意自己確實不會。
然後他向後一仰靠在了背後的高臺上，伸出寬袍大袖之中的手臂，舒展修長的手指，遮擋着萬里晴空上落下的陽光。透過手指間的縫隙，他看着如火的驕陽，帶着一絲嚮往道：“再往前個五百年的道士或許可以吧。”
他的眼神純淨如水，映出金色的驕陽，閃耀的光點似乎是一個時代的餘暉與縮影。
“五百年之前？”劉軍默默記下了這個時間，如果他沒記錯，王明凱遇到的那兩座墓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的。
這個時間點，怕是問題不小。
“對的。”
趕山道士靠着高臺，清澈的眼神之中略帶回憶地道：“具體說多久之前，我也不太明白，很東西都已經失傳了。我只能從僅有的殘片之中推測，曾經有過這麼一個時代。那時修仙的人還存在着，甚至傳說之中的仙魔妖神也存在着。”
“但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天地鉅變，那些仙魔妖神消失，至於所謂的修仙之人也隨之斷了前路。天地之變，末法之衰，生不逢時，何其憾哉。”趕山道士閉上了雙眼，神情滿是遺憾道。
對他這樣的求道者來說，這本身就是莫大的悲哀。
神話時代嗎？
趕山道士對面的副官黃明眉頭已經凝成了一個疙瘩，真的曾經有個神話時代？即使這個他們曾經做過這個猜想，並千萬次推敲過它，但是這之間也有着太多的疑問。
首先，那些仙人哪裏去了？
其次，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使得這些牛鬼蛇神全部消失了。而這麼多年來一點消息都沒有。
“等等，道長你是說這世間的神仙之流已經全部消失了？”
“是的。”
趕山道士點點頭，滿臉遺憾道：“多可惜啊。”
沒了仙人，就沒人能指點他修仙了。
太煩了。
這太難爲道士了。
“沒了世間神仙之流？”副官黃明喃喃囈語着。
不對。
這樣說的話，那位陰差提到人間的仙人是怎麼回事？副官黃明發覺好像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了。這位停留在人間的仙人究竟是誰？
“那他們是否能再回來？或者說已經回來了。”劉軍與副官黃明相視一眼，嚴肅起來。想想那位陰差，這樣一羣桀驁的仙佛鬼怪的迴歸，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帝國的秩序在他們的面前恐怕將瞬間瓦解。
“我覺得是能的，但是要多久，就說不定了，道士我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了。”趕山道士隨手摘下嘴角的半根草，略帶嚮往道。
顯然他是想讓神話時代回來的。也是，按照古代的說法，道士是可以成仙的。
“應該不可能。”趕山道士將半根草扔在了地上，扶着身後的高臺緩緩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道袍，迴應道：“我打個比方吧，就像是水一樣，我們生不生活在水中都可以活，但魚就不一樣了，他們需要水，而且越是龐大的魚要的就越多的水。”
“仙就像是無比龐大的魚，他們很難上岸。但是，也說不準，畢竟那是仙。畢竟現在靈氣已經開始復甦了。”趕山道士打了一個比方，但又覺得似乎不太準確，又補充道。
說到底，這只是他從那個明朝前輩的手札裏，猜測出來的東西，對不對，他也不敢確定。
靈氣復甦？
這就是墓地之中那些鬼東西出現的原因嗎？按照王明凱所說，這一切墓地裏的鬼東西都是從八年前開始的。這麼說大概幾年前已經開始靈氣復甦了。
這是一個極其重要的信息，甚至可能是一個倒計時。一個仙佛重新降臨的倒計時。劉軍與副官黃明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們還有着太多的疑問，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陰司、仙人、靈氣復甦等等都像是被迷霧籠罩着一般。
“道長，有興趣加入我們嗎？”最終是劉軍開口了。他對於眼前道士的映像很好，不愛名利，不喜喧囂。除了對於修仙有着很大膽執着，簡直是一個無慾無求的完人。
“沒興趣。”趕山道士意興闌珊道，他只對修行有興趣，其它的他一點興趣也沒有。天爲被，地爲牀，星辰日月爲伴，他覺得自己不需要更多了。
多的都是羈絆啊。
“道長，不是想修仙嗎？我們是最有可能接觸到仙人的。我們甚至有消息，人間有一位真仙。道長真的不好奇嗎？”
打蛇打七寸，副官黃明這一刀直擊要害。眼前這個道士很明顯對大多數事情不感興趣，不然也不會住在着深山老林之中。但是他每次提到神話時代，那種嚮往，是個人肉眼都可以看到。
“你居然誘惑我個出家人？”趕山道士愣了一下，伸出手撓了撓腦袋，寬大的道袍滑落，露出了一隻白皙的手臂，一臉驚訝道。
“不是誘惑，只是邀請。”副官黃明糾正了一下趕山道士的措辭，即使是誘惑，也要換個說法。他相信眼前這個單純的道士會答應的。
趕山道士看了看副官黃明，頗有些泄氣的道：“好吧，我好像動心了唉。好煩啊，居然動心了。麻煩。果然貪念都是麻煩。”
趕山道士聳着肩，無奈道：“可惜，戒不掉啊。”不知道爲何，看着眼前這個唉聲嘆氣的趕山道士，一時間，副官黃明竟然有一種誘人犯罪的罪惡感。
“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人？”他在心中默默道。
“不過，話說可以睡個午覺再走嗎？小道我有點沒睡醒。”趕山道士此時又恢復了之前從房檐落下時的沒睡醒的模樣，他指了指道觀道。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