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龍極具力量性的話語激盪在納特上空,許多有識之士對此大受震撼。
皇宮區的宴會廳內,帝國的上流社會羣體竊竊私語:
“這不是烏托邦嗎?”
“親愛的,不過是一個拉攏人心的噱頭罷了,不用在意,隨它去說。”
這是成功簽訂盟約的慶祝會,來的人很少。
有入場劵的並非官面上那些人,而是普通人連名字都從未聽過的隱貴,納特帝國可以說就掌握在這羣人手中。
與埃爾全面締盟的也可以說是他們。
“真是條從力量和思想上都可謂恐怖的巨龍啊!”
昏暗的角落裏,一身戎裝的科內特對身邊陰晴不定的阿爾維斯調侃道。
繪有鳶尾花紋的金繐帷幔成了遮蔽物,兩人揹着所有人悄悄攀談着。
阿爾維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科內特。
這位老上司兼同族血親可以說對自己仁至義盡,共同服役時便身先士卒、避免一切愚蠢命令帶來無謂犧牲;後來看自己家庭生活困難更招納進了德盧卡府內,待遇絕對高出帝國九成的人。
雖然後來德盧卡家族因爲很多原因迫害自己,但這和科內特無關。甚至說沒有科內特幫助,他全家早被送到魔寵治療實驗室當材料了。
然而自己卻爲惡龍效命,殲滅了帝國聯軍,毀了科內特的前途。
還有一件事阿爾維斯一直沒對外人說,那就是他隨科內特在奧克蘭開會時,兩人曾私下討論過如何進攻惡龍,那時他便洞悉了後者的戰略意圖,在之後的戰役裏纔敢大膽繞後切斷補給線。
此時再相遇,阿爾維斯心懷愧疚。
但他又不得不在這裏接受良心折磨,因爲對方代表了帝國官方。
“過去的事就不提了。”科內特輕描淡寫揭過,“你我同爲軍人,在戰場上當然要用盡一切手段獲得勝利,我並不在乎那些有的沒的流言,軍人就不該議論政治。”
阿爾維斯稍微好受了一些,緩緩轉過頭來:“長......長官,我只是沒想到查士丁陛下會派您來。”
科內特一笑:“好了,談談正事吧,時間寶貴。”
“嗯。”阿爾維斯沉默少許,“我首先聲明,我只是爲了全體人類的未來才站在這裏,赤龍拉斐爾仍是我的主君,我依然效忠埃爾王國。”
科內特搖了搖頭:“阿爾,你應該知道人類是個很寬泛的概念,有好人有壞人、有戰士有懦夫,人人都是自私的,無私的人早就消逝在歷史長河,他們的血脈全都沒留下來,現在的人都是自私者後代,包括你我。”
阿爾維斯聽出這裏話中有話,對方是在暗示自己的遮羞布太廉價,根本起不到作用。
科內特將手摟在他肩膀上親密如摯友:“你的孩子被完全洗腦了不是嗎?會談時他們滿臉忠勇,張口閉口都是赤龍無上,如果你的主君信任你又怎會這樣做呢?”
“這也罷了,難道你想你的孫輩也這樣?變成一個任由赤龍吸血的工具?還有埃爾王國,在我看來這就是一個可笑的怪胎:以矮人的名義、實際由龍統治,主體是大量人類、高人一等的卻是亞人。你不覺得滑稽嗎?”
阿爾維斯端着酒杯低頭無言。
科內特再接再厲:“你又爲什麼會站在這裏呢?我記得只是在盥洗室一位情報人員嘗試性接觸了你一下,然後你同意了。我聽說埃爾對叛國者的處罰可是很嚴厲的,你願意冒這麼大風險難道沒有巨大動力在內?”
“我幫你說吧。”科內特左右警戒一眼,“作爲成功保衛埃爾的第一功臣,權力卻被一削再削,從最高執政官擼到光桿元帥連警衛都撤了。”
“這也就罷了,畢竟是帝王心術。但你應得的待遇也不給保證,聽說你家餐桌上的食物和埃爾最普通的礦工一致。也沒有特權,辦事必須去大廳排隊沒有特殊渠道,你的妻子每日還得跟我家老媽子一樣去市場買菜,這就是元帥的生活?”
“連子女後代都被拉去和最底層、甚至亞人類待在一起,而且可以預見你的孫子也會走上一模一樣的路。”
“這一切都說明赤龍根本沒在乎過你,你只是它的工具用完就扔,埃爾危機時你要權有權要人有人,一旦危機解除就鳥盡弓藏。不,應該是卸磨殺驢。”
科內特將“殺”這個詞咬得很緊,引得阿爾維斯胸膛一陣起伏。
“這就是赤神教義和赤龍思想,你願意這麼過一輩子以及讓你的後代這麼過下去嗎?”
阿爾維斯將頭偏到一邊:“你們能如何?”
科內特回憶着歐賽羅特的保證:“一個靠近南部海域的三百畝小莊園,那裏四季如春、海風宜人。有一個葡萄園和一艘觀景漁船。帝國銀行會給你開一個無頭賬戶,裏面存了兩萬帝國金鷹,每個月還會匯入一百。”
一家帝都中等公司裏、管理一個部門的經理月收入大概十金鷹,而全款購買北區一套帶精緻小花園的宅子需要四千帝國金鷹左右。
兩萬已經算邁入上流社會的門檻了,在納特如今的金融環境下只會愈發增值不存在賠本。
阿爾維斯的肩頭明顯顫抖了一下,科內特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
他附耳低語:“據我所知,埃爾的一切都是朝機械式平等化發展的,連找個幫傭做清潔的人你都不能對她大呼小叫,更別說買幾個僕從,而在納特,你只要有錢什麼都可以享受到。那麼拼命打仗最後什麼也沒得到,它從未把你當成下屬,你也無需把它認作主君。”
良久的沉默後。
阿爾維斯冷冰冰拋出一句話:“我只能提供權職認知內的情報,實際行動一概做不到。”
科內特臉上的笑容瞬間放大。
他大力拍了拍昔日部下的脊背:“放心,你是唯一值得信任的,我們絕不會放棄!”
......
深夜,皇帝在禁苑的寢宮召集親信密會。
“這麼說他同意了?”歐賽羅特對科內特說。
“沒錯,之前那數百個叛變和被清除間諜的情報起了作用,埃爾的確超乎傳統,元帥和礦工的生活品質幾乎接近,沒有數量級的差距,這是說服他的重要條件。”
科內特一提到這兒就苦笑。
拉斐爾能想到朝帝都派黑手,皇帝自然也能想到朝埃爾派間諜。
最先他們想的是收買高官,但舊貴族們很快被奪權,阿爾維斯又對帝國極其不信任,於是只能派出大量底層間諜混入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