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這裏不乏一些女大夫。

    但往常替人接生的產婆多是經驗老道的婦人,可醫女們多是未過門的小姑娘,壓根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裏到處找了一圈,只有一個垂危的病人替人接生過。

    她自己都下不來牀了,如何能在小屋裏耗上那麼久。

    趙輕丹咬了咬牙:“實在不行的話,我可以試試。”

    邊上立刻有人攔住她:“哎呦,那絕對不行啊,男子怎麼能進產房。咱就不提您會惹上血光之災這樣的俗話,自古就男女授受不親,哪怕是爲了救命也不成啊!”

    聽到裏面女人的嚎哭聲,趙輕丹滿臉擔憂:“那現在怎麼辦,總要有人進去吧!”

    邊上一個小醫女抽了抽鼻子,舉起手:“我可以進去,以前產婆替我娘接生弟弟的時候我在邊上看過,但是我......我娘她當年難產死了,我有些犯怵。”

    趙輕丹鼓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相信你自己,我知道立刻讓一個人克服恐懼是很難的事情。但是看得出你是個勇敢的姑娘,小小年紀就不顧一切地來到這裏,已經比很多人都了不起了。現在有個人在裏面等着你救命,如果你做到,她和孩子這兩條命都會得救。”

    小醫女無措地看着她:“那要是我失敗了怎麼辦,會不會反而害了她。”

    “不要有負擔,盡力而爲。我們都知道你努力了,無論結果怎麼樣,沒有人責怪你。”

    於是小醫女就帶着另一個女大夫一起去了產房。

    雖然其他人不得不去做別的事情,但這裏撕心裂肺的喊聲卻牽扯着每一個人的心。

    “哇!”

    劉剛正在焚燒着蒼朮替一間屋子裏薰香時,突然有個男子吐出一口黑血。

    他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跑上前:“沒事吧,你怎麼樣!”

    “我,我難受。”

    對方艱澀地擠出一句話,劉剛忙說:“好,我知道了,你躺好別說好了!”

    “大夫,我叫劉分寧,家住在北里街十七號......”

    劉剛用力點頭:“我們是本家啊,都姓劉!”

    “聽我說,我家裏有個老母親,七十幾歲了,再沒旁人。要是我、我死了的話,請求你們照顧、替我照顧母親。”

    他一說完,劉剛的眼淚毫無徵兆地掉下來。

    “不會死的,我讓人去端一碗藥給你,喝下去就好了。”

    可是對方卻不肯鬆手:“你先答應我,我知道我不行了。”

    劉剛頓時泣不成聲,哭着應了下來。

    “多、多謝你。”

    得了承諾之後,男人的手就滑落了下去。

    方纔他用力將劉剛的手拉扯住,留下的印痕彷彿是鏡花水月,正在漸漸消散。

    “不要,不要死!”

    劉剛匆忙地去探他的頸脈,已經歸於平靜。

    他的心臟也是,那麼安靜,從此再不會跳動了。

    “啊!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哪怕見慣了生離死別,可眼睜睜地看到原本鮮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流逝,他還是無法接受。

    見到這一幕,周圍的人也紛紛落淚。

    既是替逝去的人悲傷,又何嘗不是替自己悲傷呢。

    今日是旁人,明日就可能落到自身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