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胡鬧!”

    李歆忍不住呵斥:“若是真的有傳染病,屍體就是極大的傳染源。將其土葬掩埋,會污染農田,影響更爲惡劣。所以寧願火化焚燒,也絕不能隨便找個地方埋了。你們身爲地方官員,豈能這麼放任不管?”

    對方一聽忙說:“我們委實是管不過來了,每天求援的人太多,加上當地人不興火葬,若是強行將屍體拉過去焚燒了,還不知要鬧騰成什麼樣子呢。”

    李歆怒其不爭,只能不斷往裏,靠近了住戶之後,果然看到不少人哭嚎着坐在門邊,臉上呈現衰敗之症。

    瑾秋按照李歆的吩咐,一路手持薰香的藥物往前。

    不少病人被集中安頓在了一起,李歆查看了其中幾例較爲嚴重的病例,只見他們皮膚乾燥,瞳孔發散,看起來極其萎靡。

    有一較爲瘦弱的孩子,李歆剛要上前去替他診脈,他就猛地一轉頭,瘋狂地吐了起來。

    慕容霽怕她被嘔吐物濺到身上,眼疾手快地將她往後一拉:“小心!”

    官員則是嚷嚷了起來:“快,快將這孩子拖走,將此處打掃乾淨。”

    “等一下,給他清水漱口,這裏開窗通風,將他帶到院子裏,我有話要問。”

    院子裏是較爲流通的環境,李歆見這孩子嚇得瑟瑟發抖,溫言安撫道:“別害怕,我是大夫,來替你們看病的。你且說說身體哪裏不舒服,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

    “我,我會經常頭痛,看不清東西。有的時候莫名就想吐,像剛剛那樣。”

    李歆一一記錄下來:“還有嗎?”

    “我的情況就這麼多,不過我阿孃會抽搐,突然就倒在地上手腳發抖,讓人很害怕。”

    有人在邊上說:“這孩子一家都有病,他的情況算是好點的,他娘是最嚴重的,不僅會吐,有的時候還會口吐白沫。”

    李歆點頭,眉頭越發深鎖。

    她迅速地回憶起已知的傳染類病症,的確沒有完全吻合的。

    “病人可會腹瀉?”

    “偶有,但只是少數。”

    “所以最主要的症狀就是頭昏腦漲,嘔吐,且不少人有類似癲癇和驚厥的反應。”

    邊上有一指派過來的大夫補充道:“常見的藥物我們已經分發下去讓他們服用了,不過幾乎沒有效用。而今情況越發眼中起來,我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去治,真的是手足無措。”

    李歆朝那孩子招了招手:“你來,讓我替你診診脈。”

    慕容霽適時提醒:“記得蒙上一層布,不要直接接觸他的皮膚。”

    “我知道。”

    李歆特意用靈力渡用出來專門的防隔紗,覆蓋於孩子的手腕上,才放下自己的手指去探他的脈象。

    她閉上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元陽滯澀,氣血不暢,肝膽失調。”

    “你再張開嘴巴,多呼吸幾口氣。”

    慕容霽越發擔憂:“你確定要這麼治?別冒險,小心自己也感染。”

    “望聞問切,缺一不可。我心裏有數。你們站遠一點,不要靠太近。”

    那孩子聽到這話,小心地深深呼吸了幾下。

    李歆蹙眉聞了聞他呼吸的味道,又叮囑他:“張嘴,露出舌苔。”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讓人將孩子帶下去休息。

    “他呼出的氣味有蒜臭,可是他說自己近來並沒有服用蒜類的食物,這就是他發病後口腔的味道。”

    “觀其脈象,損傷最重的乃是他的肝膽,依我看來他不似普通的病症,倒像是中毒了。”

    官員一聽這話,擦了擦汗:“姑娘,這,中毒當是不會的。一兩個人有類似的情況就罷了,這附近好幾個村子都是如此,若說不是這病有傳染性,說不過去吧。”

    “只是住在村子裏的感染嗎,主城的人如何?”

    “這,主城的病例確實不多,但也是因爲我們控制了流動性,較爲及時地封鎖了這幾個村子,不讓主城的人靠近。”

    李歆又問:“來到村子裏探訪過的大夫,官員當中,有沒有出現類似情況的人?”

    對方想了想,又搖頭:“似乎是沒有的。所以有的大夫也說,恐怕這病的傳染性不大,之所以會集中感染,是因爲這些病例們長期住在一起,時間長了,接觸更多,纔會互相影響。若是我們偶然探訪,可能不太容易被傳染到。”

    李歆聞言搖頭:“荒謬。若真的是有傳染性的病症,不可能只作用到有深.入接觸的人,而完全不影響其他人。那現在的情況就是,所有的病例都是從村子裏出來的,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病人?”

    “差不多是這樣。”

    聞言,李歆幾乎已經篤定:“不是傳染病,是他們都中毒了!”

    邊上的大夫一副喫驚的樣子:“可是這些人都住在不同的村子裏,平日裏喫穿用度皆不相同,如何會有同樣的中毒症狀,您這說法恕我不能苟同。”

    李歆睨了他一眼:“我不需要你的苟同。你們這麼多大夫來看了,都說是傳染病,藥也開了,可有任何緩解啊?並沒有。之所藥效無用,全在沒有對症下藥。剛剛的脈象我已經說過了,與尋常的病症沒有過多的共通之處,反而很像是中毒之兆。至於毒源在哪裏,我會親自去查。”

    聽到李歆的話,其餘人不敢再非議。

    只是等她走遠一些了,那大夫才忍不住跟地方官員抱怨:“大人,這女子莫不是在胡說八道吧。這麼多人都有類似的情況,難道還能是有人給所有人下了毒手不成?我不過質疑了幾句,就被她懟了回去,好生不留情面。鳳陽城怎麼派了個女人來,皇上是不是不重視咱們這裏啊。”

    官員瞪了他一眼,警惕地說:“小聲些,無知的東西,你可知道她是什麼人!她是渝北未來的皇后娘娘,也是一位巫醫,整個渝北能有幾個大夫的醫術比她好,她說什麼,你聽着就是了。”

    “巫醫!她竟是巫醫嗎?”

    這個時候,巫醫尚未被污名化,世人提及到,也是存了不少好奇和欽佩的。

    因而大夫不敢多言,只是按照李歆吩咐的說法去調整了藥方,配置了一些清熱解毒的方子。

    不過這還遠遠不夠。

    目前李歆僅能判斷他們是中毒,卻不可以確定他們具體是中了什麼毒。

    通方雖有效,但沒有針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