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霽闊步走進來,比平日裏失了些穩重。

    他先是對房內兩人行了禮,又重重往地上一跪:“父皇,剛纔大宗正院的副官前來兒臣府上告知,趙輕丹在監牢內被人下了毒,飯菜中查出了大量的芊羅散,如今她口吐白沫昏迷不醒,若無解藥恐怕活不過今晚了。”

    “什麼?”昭翮帝一張臉陰沉地可怕,堂堂王妃竟然會在牢裏被人下了毒,是誰要這麼急切地害死她。

    慕容霽適時提醒他:“父皇,兒臣聽太醫說芊羅散是渝北的毒藥,我朝暫無應對的解藥。”

    昭翮帝冷哼了一聲,渝北,又是渝北!

    “荒唐!”他用力地連錘了好幾下桌面,嚇得明親王也跪下來請罪:“是臣弟疏忽了,竟讓有心人混入到牢裏毒害了王妃,臣弟定會徹查此事。”

    慕容霽想過很多種結果,唯獨沒想到趙輕丹會突然中毒。

    如今的走勢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他還有很多疑問未解開,可不能讓趙輕丹就那麼死了。

    是以他對着昭翮帝磕了個頭:“父皇,王妃身子骨弱,昨日又受了極重的鞭刑,加上這劇毒差不多已經丟了半條命,兒臣斗膽求父皇讓兒臣見一見晨妃娘娘。她來自渝北,說不定能知道芊羅散的解毒之法。”

    昭翮帝握緊了手指:“速傳晨妃。”

    明親王的額頭已經沁出了一層薄汗。

    下一秒昭翮帝的視線就掃了過來,語氣也嚴肅了幾分:“老四說四王妃受了極重的鞭刑,這是爲何?”

    “臣弟只下令讓人審問清楚,恐是底下的人會錯了意,以爲王妃拒不認罪,所以......”

    “所以屈打成招?”

    明親王不敢再看昭翮帝,壓根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一般進了大宗正院的人多數有罪,這些個金枝玉葉進去根本受不住嚇唬的,挨幾下就什麼都招了。

    誰知道趙輕丹就是個刺頭,怎麼都不肯屈服。

    如今在他的管轄下出了意外,一旦真的丟了性命,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不多時,一個嬌滴滴地女聲就喊了起來。

    還未踏進門,晨妃就急得帶了哭腔:“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啊。”

    昭翮帝不滿地皺起眉頭:“嚷嚷什麼,朕還沒問你,你喊什麼冤。”

    晨妃一路上嚇得魂都沒了一半,這會兒紅了眼睛抽着鼻子:“芊羅散是渝北的毒不假,可臣妾深居宮中多年,許久沒有跟渝北互通過了,所以這毒絕無可能出自臣妾之手,還請皇上明察!”

    慕容霽忍不住道:“晨妃娘娘莫慌,兒臣求見娘娘並非是懷疑您下毒謀害王妃,只是此毒兇險,一時無方子應對,想問問娘娘可有解藥?”

    “本宮連毒藥都沒有,又怎麼會有解藥?”

    慕容霽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芊羅散這個名字,兒臣隱約記得在哪裏聽過,前不久黎華公主小住在兒臣府上時,似乎......”

    “等一下。”晨妃聽到慕容霽突然提到黎華的事情,匆忙地打斷他。

    “本宮想起來上次黎華十五歲生辰時,渝北的使臣曾送來幾顆丹藥,據說能清熱潤肺,或許能幫助緩解四王妃的毒性。”

    晨妃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昭翮帝的臉色,四王府丫鬟溺水一事她聽黎華回來時哭訴過,至今仍心有餘悸。

    萬一被慕容霽稟告給皇帝,保不準皇帝會懷疑趙輕丹出事是因爲兩人生了齟齬,黎華有心報復就偷偷對她下了毒手,到時候可就什麼都說不清了。

    畢竟上一次那丫鬟就是死於芊羅散,這宮裏除了她還有誰能有渝北的毒,真是想抵賴都不行。

    所以她寧願肉痛地給出一顆丹藥救下趙輕丹,保她性命無虞。

    否則她死了,黎華第一個倒黴。

    昭翮帝目光沉沉地盯着晨妃,這目光壓得晨妃受不住,只好急切地說:“還請四王爺隨本宮走一趟,儘快取了丹藥給王妃救命纔是。”

    慕容霽自然不推辭:“有勞娘娘了。”

    在皇帝的默許下,慕容霽隨着她去了齊榮殿,晨妃將東西給他的時候頗有些咬牙切齒:“王爺當日答應過黎華不再提那件事情,怎麼今天又在皇上跟前說了,若不是本宮阻止,這髒水便潑給公主了,好手段啊!”

    慕容霽恭敬道:“娘娘莫怪,兒臣只是一時心急。”

    晨妃冷哼了一聲,語氣裏不乏嘲諷:“這倒是奇怪了,誰不知道四王爺最不喜歡的人就是四王妃,她要真出了什麼事,恐怕你第一個拍手叫好吧。”

    慕容霽不可置否:“請娘娘慎言。”

    趙輕丹已經被送回了四王妃,請來的太醫連連嘆氣,似乎是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等着她嚥氣了。

    江慎替她診脈時也心驚肉跳。

    她的脈象紊亂,除了新毒之外好像還有過去殘留的一些餘毒,所以以前才常有她被氣到發暈的狀況。

    那個時候王爺總說她愛裝病,江慎也一直這麼以爲,現在看來這具身體是真的極差。

    慕容霽回來時就見到紅螺跟阿楚在門外跪着,一個個哭喪着臉,這模樣真像是趙輕丹已經歸天了。

    他不滿地皺了皺眉頭:“別哭了,她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