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突突的,一陣心慌。

    “有很多次,我對自己說,這是我執意拉扯過來的姻緣,就算是再大的惡果也該自行承擔。那日夜裏有刺客當街截殺我,你在我身後護我周全時,我也曾感受到一瞬的柔情。可現下回憶起來,你我之間能夠記得的溫存,也僅僅只有一瞬而已。餘下的,滿目瘡痍。”

    說出最後一句時,她終於肯看他一眼。

    而慕容霽也在這短暫的一眼之下,看到了她滑落的淚珠。

    無邊的苦悶從四面八方涌來,沉頓地敲鑿着他的心牆。

    須臾之間,他原本冷硬的外殼已是轟然倒塌,一片狼藉。

    “輕丹。”他忍不住擡起手想要握住她,可是趙輕丹毫不留戀地抽身,闊步離開了院子。

    江慎對慕容霽很瞭解,知道他現在陷入了深重的後悔之中。

    不知怎麼的,他作爲屬下竟然難得有些快意。

    當真是鬼迷了心竅,放着這麼好的夫人不要,去寵愛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再給慕容霽加一把火。

    “王爺。您知道爲何王妃之前一直想要跟您要乾坤珠嗎?”

    慕容霽皺了一下眉頭:“爲什麼?”

    “因爲您總覺得心臟不適,她怕您患上心疾。乾坤珠是極好的藥引,王妃是想用它來研製良藥,替您緩解疼痛。”

    原來從始至終,趙輕丹心裏惦記的都不是她自己,反而是他。

    所以他到底做了些什麼?

    連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爲什麼一面對跟沈月秋有關的事情時,自己就會失了理智。

    慕容霽腳步虛浮,忽然一陣氣血攻心,只感到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王爺!”江慎後悔不已,明知他身體有異實在是情非得已,幹嘛偏要刺激他!

    趙輕丹這一去,隨手牽了匹府上的馬,一躍而上,卻並無目的地。

    方纔做出那樣子,其實是半分真半分假,多數是用來激慕容霽的。

    慕容霽對沈月秋的維護弄得她不高興是真,委屈是真,可肝腸寸斷,心如死灰還真的不至於。

    本來就是藉着人家的身體,順手繼承了人家的夫君,她對慕容霽遠沒有那麼深厚的感情。

    慕容潯今日出了趟王府,好不容易把噩夢中的第一人容貌畫了出來,自然要儘快查出那人身份。

    所以他私下去見了大理寺卿嚴照,責令他暗中將幾年前罪大惡極的兇犯都查一查,看看是否能有眉目。

    回程的時候坐在馬車裏,忽然駕車的侍衛停了停,向內彙報說:“王爺,屬下好像看到了四王妃。”

    “四王妃?”慕容潯左手挑開簾子,果然見到不遠處一女子獨自騎馬慢悠悠地走着,神情有些寂寥落寞。

    等靠近了,他喊了一聲:“輕丹。”

    趙輕丹聞聲擡頭,隨即笑了:“三哥,好巧。你這是從哪裏回來了?”

    慕容潯不隱瞞她:“去了趟大理寺。”

    她瞬時想到了緣由,眼睛亮了亮。

    可慕容潯看到了她眼底的血絲,還有眼角無法忽視的嫣/紅,心裏一緊:“你哭過了?誰欺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