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五王爺每次都只會叫她一聲郡主,何曾叫過母親。

    怡庭郡主哀怨地望了慕容澈一眼,但後者現在半點理會她的心思都沒有。

    慕容澈比她還要喫驚。

    怎麼可能,他明明已經讓人設法弄斷了那個吊橋。

    這樣的話慕容霽只能從大路走,緊趕慢趕也絕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裏來到趙府。

    他又不能插翅飛過來,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還有他不是不喜歡趙輕丹嗎,爲何會對戚夫人有這般敬重的態度,慕容霽到底在想什麼!

    趙安蘭緊緊地攥着手指,嫉妒在她眼裏燒開了一團火。

    慕容霽此舉,讓趙輕丹出盡了風頭,

    只怕今日過後,外頭的人就要說他們夫妻竟是看着最恩愛的。

    憑什麼她搶佔了所有的風頭,連父親的眼神都顯得尤爲慈愛,憑什麼!

    但此時,

    趙輕丹根本不管外人是怎麼想的,她的目光好像被慕容霽給佔據了,壓根沒有察覺自己的視線有多膠着。

    他很少見到她這種略帶嬌憨的神情,挑眉一笑:“王妃爲何這麼看着本王,眼珠子都不動了。”

    趙輕丹被他說得面上一熱,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王爺還真會掐着時辰來,是怕早來一刻會喫虧嗎?”

    “這你就不懂了,本王這是壓軸前來,最是引人注意,剛好能爲王妃掙幾分薄面。”

    她眉眼彎了彎,嘴上還不承認。

    “誰要你掙面子了,我纔不稀罕呢。”

    “王妃還是不要輕易說謊的好。”

    他湊近了些:“說不稀罕卻帶着笑,本王想信你都難了。”

    他突然離得近,慣常冷淡的臉上難得多了些許少年意氣,周身也平添了幾分暖意。

    趙輕丹還想跟他拌嘴,冷不丁聽到他開口:“王妃,我答應過你一定會來的,我做到了。”

    聽到這一句,她反駁的話再說不出半個字了。

    好一會兒才輕輕地嗯了一聲:“是,王爺你做到了,謝謝你。”

    像是覺得不夠,她又揚起臉真誠地看着他的眼睛,又低低地重複了一聲:“謝謝。”

    午間的風帶着懶洋洋的溫暖,空氣裏還有未名的花香。

    她白淨的面龐似是沾了層輕薄的細粉,

    看不真切的胭脂暈染出淺淡的桃紅,看得人心房搖曳,止不住的顫動。

    此時此刻,

    他後背的傷口仍不靜止,黏溼的血液將布料跟皮膚粘合在一起,稍微一動都疼得厲害。

    可他渾然不覺,心中只有趕上了時辰的慶幸。

    還有,比劫後餘生更難形容的,隱晦的喜悅。

    若不是趕上了。

    這女人哪會對他露出這樣的甜美笑容。

    暗潮涌動的宴席之中,慕容霽對趙輕丹驀地一笑。

    慕容霽很少笑,

    可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裏亮晶晶的,好像天上的星星都被比了下去。

    “應該的,不用謝。”他輕鬆地說。

    他離得更近,近到她的眼神都不知該放到何處,慌亂中盯住了他輕動的薄脣。

    怎麼會有人,連簡簡單單的脣瓣都是極爲好看的顏色呢,也不知碰一碰會是怎樣的感覺。

    趙輕丹被自己這大膽的念頭嚇了一跳,耳尖紅了。

    另一邊上,

    因爲不高興趙輕丹出了這樣的風頭,趙安蘭總想着找點茬。

    爲了慶生,趙同找了歌姬舞姬來府中表演。

    等一行人下去之後,

    趙安蘭突然對着趙輕丹開口道:“四王妃,我聽說你最近一直在勤學苦練琴藝,想要給戚夫人賀壽。如今正是壽宴了,怎麼不見你展示一番啊。”

    趙安蘭這話說完,趙同不由蹙起眉心,有些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趙輕丹在才藝上有什麼斤兩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

    她打小就算不得名門閨秀,還因爲愚蠢氣走了好幾位老師,京城誰不知道。

    趙同正要替趙輕丹解圍,一旁的怡庭郡主卻是笑了。

    “哦?四王妃這麼用心啊,我也似乎聽戚夫人誇讚過四王妃特意練了很久的曲子,說是天上有地下無呢,今日便開開眼罷。”

    她這頂高帽子丟下來,趙輕丹要是不撫琴,就成了一個笑話。

    若是彈得不好,更成了天大的笑話。

    慕容霽看到趙輕丹早已對挑釁習以爲常的模樣,

    心裏突然生了火氣,他竟是不知堂堂郡主也會在這樣的場合胡來。

    他難免多想。

    萬一今天他人沒來,趙輕丹這顏面怕是要被他們踐踏的不像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