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洛坐在鏡子前被人按住梳妝,濃豔的妝容快要畫好的時候,她突然劇烈掙扎了起來,跪在地上求饒。

    沈月秋被她喋喋不休吵鬧聲攪動地頭疼欲裂,到底沒忍住伸出手甩了她一巴掌。

    像是沒有發泄足夠,數秒之後又是更響亮的一巴掌。

    溪洛兩眼放空,呆呆地看着她,如同一個被剝離掉靈魂的傀儡。

    “主子會救我嗎?”過了許久,溪洛才絕望地問。

    沈月秋給了她一個憐憫又可笑的眼神:“你說呢,爲了一個毫無價值的婢女,他要暴露你的身份,說你是他的人嗎?那我呢,我又是誰,五王爺放在四王爺身邊的一顆棋子?你在做什麼春秋大夢!”

    都是棋子,誰又比誰高貴呢。

    沈月秋看着已經發不出聲音的溪洛,總算露出了零星的悲憫心。

    她拍了拍對方的頭,眼底是空谷山澗的寒沉。

    “我會給你報仇的,早晚有一天,趙輕丹會落在我手裏。我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若是你,不如就將此當做個機會。等定山侯府發現你不是真正的紅螺了,未必會繼續憎恨你。到時候你只要籠絡人心,設法將侯府也划進你家主子的勢力裏,那你就不再是顆廢子了。”

    “聽懂了嗎?”

    天才剛亮,一頂小轎子就從宸王府的側門安靜地送了出去。

    沒有迎親的人,更沒有敲鑼打鼓的吆喝聲。

    這轎子在定山侯府門前停了片刻,侯府方纔有人姍姍地將門打開,在門口放了個火盆,要新娘子跨過去。

    這火燒得快,走過去的時候小腿都能感受到腳下的滾燙。

    可是溪洛心裏冷得像塊石頭,四肢也如凍僵了一般,任由邊上的人攙扶吩咐,不敢有其他動作。

    侯府的老夫人眼中充滿了鄙夷,恨不得將這個女人的心剜了當做祭品獻給兒子。

    她態度敷衍,語氣裏帶着明顯的刻薄:“還不進去,莫要誤了吉時!”

    說是拜堂,進的卻是靈堂。

    隔着一層紅頭巾,溪洛卻能感覺到四周的陰森詭異。

    若是她此刻能看得見,怕是要嚇得哭出來。

    周遭一片白布遮蔽,唯有她身上這抹紅色十分扎眼。

    有小廝捧着牌位站到她身前,溪洛還沒反應過來,雙腿就被人從後頭踢了一下,她撲通往地上一跪。

    “不過是個妾室,你還沒有那個身份跟我兒正經拜堂,就對着我兒的牌位磕三個響頭,便算是禮成了。”

    她覺得無比屈辱,怎麼都伏不下這個身子。

    偏偏腦袋被人自後面摁住,一下下地往地面上按,磕得一個比一個響。

    她眼淚刷刷地掉,又不敢反抗,好不容易纔被鬆開,由人領着送/入洞房。

    說是洞房,卻是與關禁閉無異。

    她被人用力一推,差點踉蹌着摔倒。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門外已經加了把鎖,將房門關的嚴嚴實實。

    溪洛把頭巾一扯,往牀榻上看了一眼,頓時後背發涼,一陣顫抖。

    那牀榻之上,分明放着一個白麪紙人,穿着小侯爺地衣服,直直地對着自己。

    她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恐懼,大聲地尖叫了起來。

    屋頂之上,易天嘖了一聲,把瓦片放回去,準備將這一切回稟給趙輕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