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可笑不自量。

    連斯青伸出雙手接下聖旨:“臣定會竭盡全力,不辱沒皇上的信任與器重。”

    昭翮帝點了點頭,兩人都頗有默契地並沒有提到之前他被貶謫一事。

    淞嘉嶺上,連斯青犯下的罪狀彷彿成了雲煙,不再被記得。

    果然是情勢所迫,連這位高高在上的聖上都知道低頭了。

    連斯青收好聖旨之後,並不急着走。

    他反而問起了珞妃之事。

    “皇上,臣在府上聽聞,珞貴妃......哦,現在是珞妃娘娘了,她因爲得罪了琦貴妃被摘了貴妃的頭銜,這件事情,不知是否有什麼誤會。娘娘一向待人寬和,何況跟琦貴妃娘娘又是多年的姐妹,自是感情深厚,理應不會讓人欺負了琦貴妃纔是。”

    昭翮帝聽他提起那件事情,不由臉色陰沉了幾分。

    “連卿人在宮外,自然不會事無鉅細地知曉後宮之事。珞妃手下的宮女行事不端,是很多人見到的,朕雖然憐惜珞妃受到牽連,但該罰的還是要罰。日後她若是表現得好,再重新晉升爲貴妃就是,畢竟,朕跟珞妃多感情甚篤,也不是輕易就淡了的。”

    連斯青這才展顏一笑:“皇上說的是,是臣多嘴了。”

    昭翮帝低聲咳嗽了兩下,擺了擺手。

    他想讓連斯青回去收拾一下,儘快出發。

    誰知連斯青還沒有要走的打算,面色關切地說:“近來天氣忽冷忽熱,皇上務必要保重龍體啊。說起來,如今東宮之位空懸已久,一直無人替您分擔朝中事務,那麼多反鎖的朝政壓在一人身上,臣甚是擔憂。”

    昭翮帝幾乎要將不耐寫在臉上了。

    可偏要不動聲色地扯了扯嘴角:“兒子們都不省心,朕哪有那個心思在這種時候立儲。等戰事平定了再說吧。”

    連斯青挑了下眉,手指不輕不重地摩挲着聖旨的面料。

    “其實,臣這一趟前去,心中並無太大把握。此前皇上下令廢庶了臣的將職,朝中說什麼的都有,東南水軍距離京城雖遠,卻也是直接關聯的軍隊。只怕一衆將士們,對臣,或者說,對連家能否在朝中穩定根基,會十分存疑。”

    昭翮帝無甚表情地掃了他一眼:“連卿說這話是何意?”

    連斯青的眼神並不閃躲,直直看向昭翮帝。

    “皇上,臣的父親已經罷官離開了朝堂,他年歲已經大了,也沒有精力在參與到朝事之中。可是臣如今的身份多少有些尷尬,連家在外人看來,已經是強弩之末,虎落平陽,一個在特殊時期被推去解決問題的將軍,也許在戰事之後就什麼都不算了。臣可記得,當初您輕而易舉地就收走了臣手中的兵權......”

    “連斯青!朕想給你臉面,纔不提當時的事情。現在你反而來提醒朕了,是在威脅朕嗎?”

    連斯青立馬跪下:“皇上恕罪,臣如何敢威脅您啊!不過是想給自己多一些保障,不想再經歷失去的滋味了。臣正是知道當初犯下過什麼樣的過錯,纔會心生畏懼,不敢造次。若是皇上能給臣另一重許諾,臣一定肝腦塗地,義不容辭!”

    昭翮帝居高臨下地看了他許久。

    如果看得仔細,就能看到帝王眼中的紅絲跟憤懣。

    可是他必須要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