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內,慕容澈的內臣正在替他研磨。

    宮人傳訊說,黎王府的兩位小殿下都進京了。

    不過黎王跟黎王妃皆畏罪自縊,擡了兩副棺材回來。

    聽到這話,慕容澈擺了擺手讓人出去。

    屏退四下之後,他不滿地問內臣:“也不知道舅舅是怎麼想的,要麼就斬草除根,將兩個小東西一起殺了。現在還留着這兩個,以父皇往日裏對孫輩的喜歡,定是會心慈手軟捨不得弄死的。舅舅就不怕日後留下隱患,平白多出仇家嗎。”

    內臣自然是連家的人,聽到這話抿嘴一笑。

    “殿下不用擔心。那兩個不過是四五歲的孩子,字都不認識幾個呢,哪能弄得懂造反遊說那樣的大事。連帥之所以放過他們,也是怕做得太過,會讓皇上生疑。畢竟打戰的時間再長,也總會有結束的那一天。等以後皇上想要清算了,連家只會又一次站在風口浪尖上。如今這樣做,也是不想給外人留下話柄。”

    慕容澈冷哼一聲:“罷了,留就留着吧。兩個小屁孩兒能翻出什麼浪花來。反正再過些日子,父皇若是身子不大好了,這江山盡數在本宮手上。再收拾掉那兩個小雜碎不遲。”

    內臣低頭一笑:“殿下說得極是。”

    知道孩子已經進宮了,慕容澈問:“你以爲,怎麼安置他們的去處最好。本宮是絕不會提議讓父皇殺了他們的,這種時候,誰說出那種話,只會給自己找不痛快。不過父皇肯定也不會樂意見到他們......”

    內臣想了想:“聽聞雁落山附近有一處規模不是很大的別院。以前宮裏一位已故去的老太妃在世時清修經常去住,不如殿下提議,讓兩個孩子去此處。既不算無人問津,但也跟散養沒有區別。日後不在皇上跟前,怎麼養,養成什麼樣兒,還不是您說了算。”

    慕容澈眼睛一亮:“先生好計策!”

    明圓殿內,昭翮帝端坐於龍椅上,看着跪在腳下的兩個小娃娃,一時沉默。

    殿外的院子裏,整齊地放着兩副棺材。

    裏面是誰不用多說了,黎王夫婦自縊的消息早在幾天前就被快馬加鞭地送進宮了。

    昭翮帝看着信無語凝噎,在那個瞬間,彷彿所有的愛恨都交織在一起。

    幻化成幾聲嘆息和幾聲哽咽。

    如今看着兩個乖巧年幼的孫子孫女,他心裏一抽抽地疼。

    兒子和兒媳的死是昭翮帝心裏說不出的痛。

    雖然最開始他得知黎王造反的時候,曾無數次地想過要殺了他們來給列祖列宗賠罪。

    但是現在他們真的死了,變成了靈柩中冰冷的、甚至已經腐爛的屍體。

    連最後的話都沒有跟他這個父親多說一句,他一想起來,又覺得格外揪心。

    他恨啊,卻又無能爲力。

    生平第一次,昭翮帝竟是後悔坐上了皇位,當上了這個皇帝。

    如果成爲皇帝則意味着衆叛親離,他寧願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

    帝王一言不發,底下人也不敢妄動。

    只有兩個孩子瑟瑟地在地上跪着。

    嵐嵐從來沒跪過這麼久,偷偷地揉了揉膝蓋,對天天說:“哥哥,我腿疼。”

    秦騫站在昭翮帝身邊,冷不丁地聽到了小孩子的話,心裏驀的有些不忍。

    他於是出聲提醒道:“皇上,兩位小殿下,您預備怎麼安頓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