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慎怔住了,有些無措地去看趙輕丹的反應。

    趙輕丹卻在短暫的刺痛感之後,很快恢復了平靜。

    並不是因爲她對慕容霽的遺忘不以爲意,也不是因爲她的內心足夠強大,強大到能夠迅速接受丈夫重新回到厭惡自己的狀態。

    她只是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建設。

    一開始就已經想到會有這一天。

    而當這些改變越發明顯的時候,除了坦然接受,她沒有它法。

    許是江慎和趙輕丹的反應太過怪異,至少和目前在慕容霽心目中應當會有的表現大相徑庭。

    慕容霽跟着沉默下來,他不明所以地問:“真的是我讓她來的?但我忘記了,是嗎?”

    趙輕丹故作輕鬆地笑了起來:“是啊,是你讓我來的,可你自己卻忘記了,還要跟我發脾氣。慕容霽,你脾氣可真差啊。”

    慕容霽迷茫中帶着不滿,似要發作。

    可是趙輕丹笑吟吟地走近了,將食盒小心地打開:“知道你這些天只是吃了清淡的粥食,肯定覺得很不舒服。這裏的豬蹄做得很好,你嘗一嘗吧,保證會喜歡。”

    慕容霽很嫌棄地看了一眼:“拿走,這麼油膩的東西,本王怎麼會喫。”

    “只是看着不好喫而已,實際是這個皇宮裏御廚的拿手菜。你真的不喫嗎,不喫的話只能便宜江慎和東越了哦。”

    現在的慕容霽脾氣很差,不是她好言好語能哄住的。

    趙輕丹心裏嘆了口氣,只好把食盒交給江慎:“你們分了喫吧。趁熱好喫。”

    “王妃。”

    “不用說了,也不用安慰我,我沒事。”她神色平靜,看不出悲喜。

    江慎有些不忍地轉向慕容霽:“王爺,在這裏還是稱您爲世子吧。您記得世子這個叫法嗎?”

    慕容霽想了想:“是因爲易了容,需要隱瞞身份嗎?”

    “那您知道爲什麼要易容嗎?”

    慕容霽又遲疑了片刻:“渝北的國君是不是去過安盛,見過本王。”

    一點都沒錯,他什麼都記得,哪怕是個只有數面之緣的人,他都沒有忘記。

    但是跟趙輕丹相關的,全部都成了模糊的印象。

    她突然開口問:“你還記得沈月秋嗎?”

    江慎心裏一咯噔。

    沈月秋死了。

    按照慕容霽現在的狀態,他對趙輕丹的回憶時間點是在他心裏還信任和寵愛沈月秋的時候。

    會不會他以爲自己最愛的人還是沈月秋?

    誰知慕容霽愣了一會兒,緩緩地說:“她自盡了。”

    趙輕丹倉促地別過臉,卻聽他自言自語:“不對,沈月秋死了,是爲了老五。那你,我爲什麼討厭你。”

    他看向趙輕丹,那雙絕色的眼眸澄澈明亮,彷彿半點容不下人間的浮塵。

    趙輕丹做了幾次深呼吸,歪頭對他晃了晃腦袋:“是啊,爲何麼呢,其實你沒有那麼討厭我的,對不對。”

    她託着下巴看向他:“我覺得我挺不錯的,沒有你想的那麼壞,也不會那麼蠢了。你別討厭我了,換做喜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