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這個……那個……”
季婈一看畢縣令這反應,哪裏還不明白?
她小臉頓時一沉,冷聲道。
“沒來之前,我還以爲是衙門裏的誰,給錢老爺方便,做上了青蘆村的村長。”
“哼!”
季婈冷哼,眼神譏諷。
“沒想到卻是畢大人,親自給錢老爺行的方便。”
畢佐尷尬。
他也覺得,這麼做不太地道。
特別是畢五之前,還特地交代過他。
讓他一定要照顧好季婈。
哪裏知道,他來汾通後,第一件事就是惹人家不高興?
畢佐擦了擦額頭的汗,總覺得面對季婈比面對他娘子,還要慫!
他對這事心底有愧。
畢佐知道瞞不過去了,支支吾吾的開口。
“是,是我同意錢老爺,接手青蘆村村長的。”
他看季婈的臉上,開始積攢怒火,連忙解釋。
“當初我剛上任汾通縣令,本想爲百姓做事,可誰想到整個縣衙不僅沒銀兩……”
說到這,畢佐臉上露出憤憤之色!
“縣衙還倒欠了附近商戶,上千兩銀子,我這……也是沒辦法呀。”
季婈“呵呵”兩聲譏笑。
“所以大人就收受賄賂了?”
畢佐乾笑,乾脆將自己乾的事,都交代算了。
“錢老爺拿五百兩銀子,來衙門贖錢順,我看到錢順被關的原因,是打架鬥毆。”
一旁的程師爺,看畢佐一個堂堂的縣令大人,對一介農女,威信全無。
他忍不住皺起眉頭,往前幾步,擋在畢佐面前,看着季婈。
“姑娘要是有什麼事,就跟我說吧。”
師爺的語氣越發不容置疑。
“大人日夜爲民操勞,這點芝麻小事,就不要勞累大人了。”
“芝麻小事?”
季婈怒了!
感受到季婈的怒意,獵虎頓時沉下臉。
他反手抽出重板斧。
“砰——”
重板斧剁在地上,驟然一片‘咔嚓嚓’聲。
只見重板斧周圍的石板,以蛛網狀慢慢龜裂開。
片刻後,堅硬的石板,碎成渣渣。
程師爺瞪着,碎得不能再碎的石板,艱難的嚥了咽口水。
有點後悔強出頭了。
他回頭小心的看了眼,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發小,兼縣令。
無聲的詢問:兄弟,得罪他們,我會不會死?
畢佐當即朝他討好的拱拱手。
死道友不死貧道,您一路走好。
程師爺頓時氣得磨牙,第一晚八千次後悔,交友不慎。
“姑娘。”
程師爺能屈能伸的,朝季婈拱拱手。
做足低姿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開口。
“當時縣衙難以週轉,大人剛上任,面對的卻是上門催債的一大波人。”
“哎——”
他搖頭嘆息,繼續道。
“本來錢大公子的案子,沒有至人身殘或身死,本是小案,關押時間本不長。”
“如此請款下,有人拿着五百兩銀子上門,要贖錢大公子,姑娘若是大人,會應嗎?”
季婈不知道畢佐上任後,面臨的是一個爛攤子。
她臉上的慍色稍緩。
程搜腸刮肚如何措辭的程師爺,一看有門,心底頓時一喜!
他更加可憐兮兮的,再接再厲。
“等錢老爺替錢大公子贖身後,錢老爺跟大人提及。”
“只要大人讓他坐上,青蘆村長的位置,他可以再捐款兩千兩白銀。”
聽到這,季婈剛緩和的臉色,登時佈滿寒霜!
眼看獵虎又舉起重板斧,程師爺急急開口。
“等等——”
他深吸一口長氣,打算將話,一口氣說完。
“大人拒絕了並告訴錢老爺要是想當上青蘆村長只要青蘆全村人同意就可以了。”
季婈蹙起了眉。
她直直看着程師爺。
程師爺目光清明,對上她的視線一點也不心虛。
這樣的人,有兩種可能。
一,對方心胸坦蕩,沒有說謊。
二,對方心思深沉,是一隻老狐狸。
“後來呢?”
季婈平靜的問,不說信與不信。
程師爺攤手。
“姑娘不是看到了嗎?錢老爺當上了青蘆村長,肯定是青蘆村民們全都同意了。”
季婈的眉蹙得死緊,程師爺這話,太過匪夷所思。
青蘆村民們雖然宅心仁厚,面慈心軟。
可不蠢啊?!
怎麼可能將自己的家園,拱手相讓呢?
她保持懷疑的態度問:“有什麼證據,是全青蘆村民們,答應的?”
什麼證據?
程師爺撓頭,片刻後他突然一拍腦門。
還真讓他想起一物。
“姑娘等等!”
他說罷,趕緊一提長袍下襬,轉身趕緊往書房跑。
片刻後,程師爺攥着一沓紙回來。
等紙張放在地上攤開。
季婈看到,這些紙張上,全是青蘆村民的名字。
以及名字下面的紅手印!
她瞳孔縮了縮。
程師爺在一旁解釋。
“錢大公子贖身五天後,錢老爺拿着這百人書來衙門。”
“說青蘆村民們,已經答應,讓他當青蘆村長。”
季婈還是難以理解。
要是這百人書是真的,那青蘆村民們,都腦瓜子抽風了?
不然怎麼會答應,這麼荒唐的事情?
她深籲一口氣,問。
“難道你們就沒派人去查一查,這百人書,是否屬實嗎?”
“查!怎麼可能沒查呢?”
說到這,程師爺底氣充足。
想當初,大人亦覺震驚。
並派遣兩個衙役,前去青蘆村,找青蘆村民們問詢。
意外的是,得到的答案,卻與錢老爺所說,沒有太大的出入。
也就是說……
錢老爺並沒有說謊!
是青蘆村民們,答應錢老爺當青蘆村村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