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白玉鋪就的地面,鑿地爲蓮,瓣瓣鮮活精巧。
殿內雲頂檀木作梁,拳頭大的夜明珠鑲嵌在牆上爲燈,似明月一般,煜煜生輝。
所見之處,無不窮工極麗,奢侈得令人咋舌!
藍衣和辛子行的眼底,忍不住流露出驚詫的神色。
“哼,土包子。”
驀然,一道鄙夷的輕諷聲傳來。
辛子行和藍衣臉色變了變。
藍衣心底不忿,對辛子行嘀咕。
“這些人有什麼了不起的,還不是靠着家裏餘蔭的二世祖?“
辛子行雖然心底極贊成藍衣的話,但到底心底有些忌憚,警告道。
“這是皇宮,慎言!”
藍衣暗中撇撇嘴,真要出什麼事,他也有把握帶着公子逃出去。
他一想到之前去青廬村,給季姑娘送銀票那次,季姑娘給他一枚藥丸,讓他喫下的事。
藍衣一顆心頓時變得火熱!
當時喫下藥丸後,他曾問季姑娘給他喫的是什麼藥,季姑娘沒說,只答等他到京都便知道了。
直到京都,他才知道,季姑娘到底給了他多大的恩惠……
他的內力竟憑白增加了一甲子!
一甲子啊!!!
多少人一輩子也練不出來!
想起季姑娘送出藥丸時肉痛的模樣,藍衣眼底溢出笑意。
季姑娘就是個嘴硬心軟的人!
不然也不會擔心公子在京都的安危,拿出如此珍貴的藥丸,給他提高內力以做保障。
這世上,沒有比與季姑娘這樣的人合作,更讓人安心的了!
藍衣盡責盡職守在辛子行身邊,提高警惕,防止牛鬼蛇神使壞。
辛子行看藍衣如臨大敵的緊繃神態,笑着搖搖頭。
要知道,他今天可是太后親自點名,讓他進宮從參加壽宴。
就算有人對他心懷惡意,也不敢在宮裏做什麼,頂多受點氣而已。
辛子行領着藍衣,淡漠的從剛纔鄙夷他的人前經過。
“什麼玩意,不過是渾身滿是銅臭的賤商,呸!狗東西!”
辛子行面無表情的打量對方。
身高八尺,面容白皙,文質秀氣,兩眼尾,各兩顆淚痣。
這人有點眼熟?
驀然,辛子行想到這人是誰了……
林景!
六脈單傳的林氏嫡子,最受寵的林貴妃弟弟。
至於林景眼底的惡意,辛子行心中猜測。
林景曾將他舅父送進牢裏,卻被丞相救出,估計感覺丟了面子吧?
周邊的人聽到,林景針對辛子行的嘲諷聲,皆恭維的附和着,露出嘲笑的神色。
面對周圍的惡意,辛子行抿了抿脣,臉上隱忍,心底則樂翻了天。
林景是個蠢貨!
自古婆媳關係難相處,林貴妃受寵世人皆知,皇上對林貴妃有求必應。
辛子行不信太后沒啥想法……
今兒是太后壽辰,他又是太后指名赴宴,林景在這裏爲難他,不是找太后不痛快?
皇上就算再疼寵林貴妃,也不敢當着世人的面,做出不孝之舉。
他咧着嘴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湊近辛子行囂張的開口。
“逃了一個畢知府,本國舅只好送你進去了,怪只怪你跟姓畢的沾親帶故!”
辛子行覺得林景不可理喻,舅父根本沒惹到林景。
就算林景當初在治化被人拐走,賣到礦上挖礦受苦,也不能怪舅父啊!
又不是舅父讓人拐賣林景的不是?
正在此時,辛子行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一個面白無鬚的人,朝這邊走來。
這人正是前兩天給他,傳太后懿旨的張公公。
辛子行篤定,張公公是太后的心腹!
“我是太后的客人,你就不怕太后問責嗎?”他心頭一動,急怒質問。
林景分外享受辛子行氣急,又拿他沒有辦法的樣子。
像一隻垂死掙扎的動物。
生死大權在握的感覺,令他飄飄然,說話也口無遮攔起來。
“切,小爺的姐姐最疼小爺,太后對上小爺的姐姐,都要退避三分,小爺會怕她?”
林景這話一出,擁簇在林景身邊的聰明人,當即臉色變了變,不動聲色拉開與林景的距離。
雖然太后平日裏給皇帝面子,不跟林貴妃計較,凡事睜隻眼閉隻眼。
可這事得了便宜別賣乖啊!
這不是生生打太后的臉嗎?
辛子行眼角的餘光,看到張公公變幻莫測的臉色,心中的小人,忍不住叉腰昂天狂笑。
林景真是作得一手好死!
“雜家一定會將林公子的話,轉告太后的。”張公公驀然開口,聲音不卑不亢。
張公公提及林景身份時,沒有用林國舅來稱呼,而是重重點在林公子上!
國舅這個稱謂,只能是正宮皇后的同胞兄弟,纔有資格。
林景自稱國舅爺,已是逾越。
林景看見突然冒出來的長公公,暗道一聲不好!
他平日裏雖然不學無術,可還是明白,有些話不能說。
可話已經說出口,林景向來好面子,心中僥倖覺得姐姐那麼得寵,應該沒事的。
“吉時將至,宴席將開,還請各位移駕入內吧。”張公公打破安靜,笑着朝衆人開口。
說罷,他走到辛子行面前,臉上的笑容大了一些。
“辛公子快快隨雜家入內吧,太后正等着公子過去,和太后說說話呢。”
張公公對林景的態度和對辛子行的態度,一個敷衍的木着臉,一個和顏悅色。
再傻的人也看出來,辛子行在太后眼裏……可不得了!
頓時,衆人看向辛子行的目光,馬上變了。
他們紛紛想,等壽宴結束後,再使些人查查辛子的背景纔行!
之前是他們想差了,太后這麼尊貴的人,怎麼可能因爲一個生意紅火的冰廠。
就召進宮來參加壽宴呢?
這世上做生意做得好的人,多了去了!
可偏偏就對辛子行另眼相待?
這裏面沒有貓膩……誰信?!
周圍的人,心底一揣摩,越想越不對,對辛子行的態度,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樣輕視嘲諷,紛紛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