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婈看見林貴妃看她的目光,充滿算計,心頓時提得高高的。
她眼眸轉了轉……
這裏是林貴妃的地盤,就算她有十班武藝,也無濟於事。
要是林貴妃真的豁出去,要弄死她,她真的被動。
越想季婈越覺得,不應該繼續留在這裏。
再看林貴妃朝貼身婢女使了個眼神,貼身婢女馬上端着一個玉酒杯過來。
酒杯裏盛着應該是酒水,端着酒杯過來的婢女每走一步,玉杯裏的水便沿着杯壁晃盪出來,落在托盤上。
端着玉杯的婢女每朝她走近一步,季婈便緊張一分。
直到端着玉杯的婢女走到她面前,脣角微勾,托盤稍微傾斜時,季婈心道一聲窩草!
這是要明目張膽的陷害啊!
季婈下一秒轉身馬上就跑。
一邊跑還一邊大喊救命。
季婈突然拔腿就跑的舉動,頓時將在場所有人,包括高高在上等着看戲的林貴妃,看懵了……
這季婈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不是該受寵若驚或者戰戰兢兢的接下杯子嗎?
等季婈接杯子的瞬間,正好是做手腳讓杯子落到摔碎的最好機會!
可現在季婈跑了,這杯子到底還要不要打碎?
端着玉杯的婢女茫然的看向林貴妃。
林貴妃狠狠瞪了眼貼身女婢,現在人都跑了,還摔什麼杯子喲。
這個宮裏她也不能全都清理乾淨,萬一有別宮的人存在,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林貴妃第一次琢磨不透一個人。
她想不明白,季婈爲何會突然跑了?
越想,林貴妃越坐不住。
人一邊喊救命一邊從她這裏跑出去,會讓外邊的人怎麼說?
而且外殿都是四大書院的人。
她雖然看不上這些窮酸文人,但是這些人一根筆桿子懟天下,她要是想再進一步,這些文人萬萬是不能輕易得罪的。
稍一分析,林貴妃坐不住了。
她擔心季婈跑出去跟別人一頓亂說,加上救命二字,不讓人腦補都難。
“走,你們隨本宮出去看看。”
林貴妃沉着臉開口,臉上冷笑,她倒要看看季婈當着她的面,在衆人面前,能說出個花來?
如同來時一樣,林貴妃再次帶丫鬟僕婦們,往外趕。
她擔心季婈亂說話,腳步比平時快了不止一倍。
因爲平日裏注意行走儀態,林貴妃穿的都是軟底鞋,今天走得一快,頓時覺得腳下的鵝卵石硌得真是酸爽……
入宮養尊處優十幾年,林貴妃還是第一次這麼辛苦,在心底將季婈的祖宗十八代逐個問候個遍。
寒風侵肌的天氣,林貴妃生生走得汗流浹背,眼都快綠了。
等她快追上季婈,看到季婈就在她不遠處,還沒走到四大書院的學子面前時,林貴妃鬆了一口長長的氣。
只要季婈還沒有出去無事生非,胡亂說一通,她就有辦法解決季婈。
一會一定要在皇上和衆學子面前,先告季婈一狀,就說季婈不懂禮儀規矩,大喊大叫自己亂跑好了!
好像一隻慢悠悠跟隨在獵物身後,隨時可以撲過去的豺。
季婈聽到身後追來的腳步聲,知道是林貴妃帶着人追來了。
她心底一點也不慌。
這種情況她早已預見。
本來她也不想在書院的學子們或者皇上面前說什麼。
畢竟她人單力薄,只有一張嘴,如何能說得過林貴妃身後這麼多張嘴?
就是一人一口唾沫,在宮裏林貴妃的勢力都可以淹死她。
季婈的辦法是——什麼也不說,讓大家腦補去!
她快走幾步,其間還不忘悄悄用金針刺激穴位,等季婈奔到前殿衆人面前時,已是面色慘白,好像受到極大驚嚇一樣。
季婈被林貴妃帶走,突然自己跑出來,再這樣一副模樣,着實讓人不想多想都難得很!
謝顯華和八皇子第一個提起了心。
八皇子先謝顯華一步,跑向季婈,焦急的問:“你怎麼了?是誰欺負你了嗎?”
季婈看了八皇子一眼,惶惶不安的回頭。
林貴妃見季婈敢回頭看她,登時眼神兇狠的瞪着季婈,想到這一路追來,腳下生疼,沒準都已經長水泡了。
她越想,眼神越發兇殘,心道:本宮就站在這裏,看季婈如何說出個花來?
這一幕看在衆人眼裏,一個眼神兇殘,顯得咄咄逼人。
一個面色慘白,顯得羸弱可憐。
衆人忍不住腦補。
就連皇上都擰起了眉,總覺得今日的林貴妃有點失了分寸。
季婈見時機已成熟,她猜到林貴妃等她開口告狀。
可她偏不!
季婈知道越說越錯,越說漏洞越多。
本就無中生有,自己說的,總沒別人腦補得精彩!
她狠狠掐住至暈的穴道,眼睛一翻,華麗麗暈死過去。
季婈暈得突然,將在場衆人看愣了。
特別是氣勢洶洶的林貴妃,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怎麼又不按照套路出牌?不該是哭哭啼啼告狀嗎?
驟然,林貴妃覺得有些不對?
她將目光從季婈身上抽離,擡眸,頓時看到不止四大書院的人,還是皇上,都用一種譴責的目光看着她。
四大書院的人目光相對要隱晦一些,畢竟她的身份在這裏。
但是皇上就直接多了。
好像她剛纔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
林貴妃:……腦子裏茫然了一瞬。
不過以她的腦子,能在宮中混得風生水起,自是不簡單。
此時她已明白,季婈這是以身爲局,在給她挖坑。
林貴妃這一刻,徒然有種別人走了她的白蓮路,讓她無路可走的感覺。
心底憋屈極了!
她想不明白,一直以來,都是她將別人玩弄在鼓掌間,今天怎麼輪到她有苦說不出了呢?
林貴妃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季婈是她一力帶走的,沒一會兒,人家自己喊着救命跑回來,這事在誰眼裏,都是她剛纔在欺負季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