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衙前通往後宅的路上,有一株盆栽,與你描述的辣椒吻合。”
謝顯華從小漫山遍野尋果腹之物,練就一雙只要見過就忘不了的眼力,他篤定自己沒有看錯。
季婈笑容逐漸僵硬。
縣衙裏?!
她蹙起眉,上回的事情過去這麼久了,賴縣令依舊好好的坐在縣令這把椅子上。
看來賴縣令上面還有人啊。
一想到要和賴縣令對着幹,季婈的腦袋又疼了。
謝顯華看季婈又蹙起眉,嘆息一聲,開解道。
“不要發愁啦,既然縣衙縣衙裏面有,那我們打聽打聽,總能找到源頭的。”
季婈笑得勉強。
她並不樂觀,若是辣椒在這朝代不是稀有物的話,爲什麼錢二公子對此聞所未聞?
好在她空間在手,只要能讓她弄到一顆種子,就能開掛出無數個辣椒。
只是怎麼混進縣衙呢?
上回他們大鬧衙門,好在有畢知府撐腰,他們才能全身而退。
再進縣衙,豈不是羊入虎口!!!
季婈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安排事宜。
“今天錢二公子會送一些調料過來,強子哥和大哥兩人負責接收一下。
她想了想,又道。
“通知大家一起在附近的河堤邊殺魚,統一醃製,辣椒的話……我去縣城打聽打聽情況,強子哥家的魚,挖個深坑,埋了吧。”
強子與謝大點頭。
“哎!以爲今年靠着魚,能活得輕鬆些,沒想到……”強子娘搖頭哀嘆。
季婈聞言,心變得沉甸甸起來。
她徒然生出定將風味魚乾做出來的強烈願望。
這樣就算強子家沒有魚,只要他們一直幫忙,也能有一筆可觀的收入。
謝家也能過好下半年,她也能早日喫上米飯……
從強子家出來後,季婈來到了白有福村長的家院門前,擡手輕叩。
白多旺的媳婦鄭氏開門,看到季婈後,眼露驚訝:“誒?季婈?什麼時候回來的?”
“鄭嬸,我們剛回來的。”
鄭氏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乖乖巧巧的季婈,一點也不似以前,眼高於頂的模樣。
她眼底的親切真誠了許多,她壓低聲音,關心的問:“你們家謝三……”
“他受了點傷,養段時間就好,謝嬸子關心。”
季婈嘴角帶着淺笑:“今兒來,是想請嬸子通知大家,可以殺魚的事。”
鄭嬸子拍拍胸口:“阿彌陀佛,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隨即,反應過來,眼睛鋥地亮了。
“你說可以殺魚啦?哎喲喂,我這天天盼着啊,天熱得很,時不時死上一兩條,心疼呀!”
“大夥都急得不得了,可你家出事,大夥沒好意思張口,待會啊,嬸子去把消息跟他們一說,他們指不定怎麼高興哩!”
“那就麻煩嬸子了。”季婈道謝,隨即請求道。
“有件事想請嬸子幫忙,就是一會我要去縣裏一趟,這邊的事我……”
她的話還未說完,鄭氏當即明白,將胸口拍得砰砰響。
“沒事,你只要告訴嬸子該怎麼弄,這邊有嬸子給你盯着,你儘管忙你的去。”
雖然跟謝家親,可謝家的人性子太綿軟,實在不是管事的料。
鄭氏性子潑辣,行事作風乾脆利落,身份上,又是村長的大兒媳婦,有她幫忙,事半功倍。
季婈細細將製作風味魚乾的前期工序,說與鄭氏聽,確定鄭氏一一記下後,她趕緊謝過鄭氏挽留,匆匆趕回謝家。
剛進謝家院,驀然有人從斜側邊躥出來,擋住了她的去路。
季婈一看出現在她面前,頂着雞窩頭,一臉怨念的娃娃臉谷義平。
她頓時“哎呀——”一聲。
她總覺得這幾天好像忘了點什麼,原來是把谷義平這個便宜徒弟忘了……
“你沒事吧?”
季婈看着瘦了一圈的谷義平,心虛的訕笑。
“呵,呵呵,呵呵呵。”
谷義平一頓冷笑。
“師父真是好樣的,把生病的徒弟丟在這裏,自生自滅,師父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咳。”
季婈乾咳一聲,眼神發飄,問:“你不知道你怎麼暈死過去的嗎?”
“徒兒不是突生急病嗎?不然怎麼會無緣無故……”
谷義平看季婈一臉心虛的模樣,話頭頓住,狐疑的問:“難道徒兒昏睡幾天,是師父做……”
“沒有的事。”季婈趕緊否定,先發制人。
“你還想不想正式拜師了?還想不想學高深醫術了?”
谷義平一聽,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激動的跟二哈似的,在原地狂轉兩圈,轉身就跑。
季婈一頭霧水。
她剛想擡腳離開,谷義平突然又一陣風,狂奔而來。
“砰!”
他跪在季婈面前,快得令人反應不過來。
他雙手端着一杯茶,聲音響亮:“師父在上,請喝徒弟茶。”
季婈勾勾脣,谷義平雖然不太聰明,可憨直,有一顆赤子之心,做徒弟還是可以的。
“以後你就是我的入門大弟子,習醫需勤勉專研,不容浮躁,恪守醫德,不忘初心……”
她說着說着,想起葛老頭收她爲徒時的教導,神情逐漸認真和嚴肅。
谷義平敬仰的望着季婈,心情澎湃。
他終於等到師父了!!!
季婈講完贈言,接過茶水,谷義平當即以頭搶地。
“咚咚咚——”
他結結實實磕三個響頭,宣誓般鄭重的保證道:“弟子定當謹記師父教誨。”
季婈看了眼谷義平額頭上,磕出來的青紫,嘴角微抽,把空茶杯遞給谷義平。
“最近我有點忙,你可以將不懂的問題整理好,一起問我。”
谷義平笑得見牙不見眼,興奮地連蹦帶跳,看得季婈直搖頭。
她丟下傻樂的谷義平,匆匆提水進屋,洗了個戰鬥澡,再從廚房拿一個地瓜,邊啃邊往縣城趕。
汾通縣衙前。
季婈悄悄站在人羣中。
衙門內正在審案子,一個外地富商因誣告,正在被杖行,板子啪啪的聲音令人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