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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李白《三五七言》

    崔珏一夜未回,閔太子就在茶館裏等了一夜。正當閔太子要喫早飯時,崔珏卻帶着寧書回來了。

    “怎麼只有殿下一人?”沒看見馮紹的影子,崔珏有些驚訝。“馮大人呢?”

    “應召回宮了。”閔太子捧着手中的青瓷碗,低聲道:“聽說是章樂宮出了事情,父皇極爲大怒,不但連夜封了京城,就連分散在外的暗衛也都被召回了皇宮。”

    “什麼時候?”

    “昨夜子時。”

    崔珏坐到一邊,默默地敲起了手指。“殿下確定是子時?”

    “確定。”閔太子點了點頭,而後將一份早點擱在了他的面前,“不知先生又是何時脫身的?”

    “也是子時。”

    “那還真是巧了。”閔太子低着頭輕笑。

    “什麼巧了?”忙了一夜的馮紹破門而入。

    “無事。”崔珏起身,看他嘴角乾裂,於是便讓寧書倒了茶來。

    崔珏不說,馮紹也懶得再問。喝了茶水,他才覺得自己是又活過來了。

    “早知道會被召回去,昨夜我就該跟着先生您一起進天牢纔對!”將手中的重劍拍到了桌子上,馮紹滿腹抱怨,“就爲了一把破劍將我們折騰了一宿,陛下也真是……”

    “馮紹!”閔太子瞥了他一眼,道:“妄議君非,可是死罪。”

    “是屬下多嘴了。”被閔太子這麼一提點,馮紹頓時冷汗涔涔。他老實的閉了嘴,一旁的崔珏卻起了興趣。

    “劍?什麼劍?”

    在崔珏的追問下,馮紹回頭看了看閔太子。見閔太子點頭,他纔敢開口:“昨夜有人闖了章樂宮,雖未傷到陛下,但卻偷了陛下的一把寶劍。陛下連夜召集我等,就是想要找出偷劍之人。”

    馮紹講完,閔太子也長嘆了一聲,“封了京城四門,就只爲找出一個偷劍的賊人。這一次,父皇還真是小題大做了。”

    “殿下,這話可不能這麼說。”崔珏一語雙關,“畢竟丟劍事小,丟人事大。”

    “沒錯!”馮紹也拍手,“皇宮素來戒備森嚴,而今進了賊人竟然還渾然不知。若是傳了出去,我們這些當差的也的確是夠丟人的。”

    崔珏坐在一旁笑而不語,閔太子心中卻掛念起了章樂宮。站起了身子,民太子便對崔珏說了一句“告辭”。

    他要走,崔珏自然不會留他,等把他送走了,寧書才問道:“先生,那斷水劍不是被季姑娘贈給裘元安了嗎?爲何她如今又要反悔偷了斷水?”

    “因爲放不下。”她能殺父弒母、能斬斷一切放不下,卻唯獨放不下當年的裘元。

    “不明白。”寧書搖着頭回去了。

    崔珏站在門口,待看清了牆角處的那抹身影,他又忽然一笑。

    “道長可是在等人嗎?”崔珏對那人拱了拱手。

    “不是。”那人穿着一身道袍,卻遮不住滿身的殺氣。見有幾名衙役過來,他便拉着崔珏進了茶館。

    以爲他是在挾持崔珏,寧書隨即跳了出來,“你是什麼人!”

    鬆開崔珏,那人冷聲道:“鴻蒙寺,唐慕白。”

    “原來是唐大將軍。”崔珏挑了挑眉

    頭,又拱手道:“真是久仰久仰。”

    “不敢當。”唐慕白往桌上扔了一個錦盒,“這是你要的救命藥。”

    看着錦盒,崔珏心中苦澀。“讓道長費心了,只是這藥,小生卻是再也用不到了。”

    “那是你的事情。”唐慕白瞥了崔珏一眼,他只知道這顆藥能換崔珏的一次卜命。“崔珏,藥王谷的蘇沉央還能活多久?”

    雖說樓無傷已死,但崔珏並不準備與唐慕白賴賬。他敲了敲桌面,沉聲道:“一年半載。”

    唐慕白固執道:“若我偏要他活着呢?”

    “那小生也只有一種辦法。”

    “什麼辦法?”

    “以命換命。”崔珏咬着皓齒,說的字字清晰。

    “先生!”寧書扯着崔珏的衣裳,低聲道:“這是禁術!”

    崔珏拍了拍他的頭,道:“也只是說說罷了,畢竟成與不成,還是要看大師的意思。”

    寧書扭頭看着唐慕白,而後又偷偷地往手心裏藏了兩枚透骨針。如果唐慕白敢答應,他就敢出手殺了他。

    唐慕白沉思了片刻,含糊道:“我今夜再來。”

    “好。”崔珏親自送他離開。

    入夜,諾大的茶館早已是座無虛席,才從宮裏出來閔太子與馮紹也坐在了臺下。

    崔珏撐着桌案,狹長的眼尾掃着暗處的唐慕白,“世人皆知蘇和與季文君,卻不知還有一個與之其名的唐慕白。今日閒來無事,小生便給各位看官扒一扒這位吳國大將的生前生後事!”

    三十年前,吳國京畿。

    望山梅林裏,梅玄機抓着蘇沉央不安道:“蘇大哥,你說慕白哥哥今日會來嗎?”

    “一定會來的。”蘇沉央低着頭安撫她,“慕白是最守信的,他與你說會來,那他就一定會來的。”

    “嗯!”鬆開蘇沉央的胳膊,梅玄機又小心翼翼的抱住了一個藏青色的包裹。

    看她如此,蘇沉央也捂住了胸口。

    果然,不論他陪她多久,她還是隻喜歡唐慕白。

    知道唐慕白要回來,她便連夜爲他趕製了一身衣裳。而唐慕白……所有人都覺得望山的梅花是開的最好的,卻無人知道將軍府上的梅花纔是開的最旺的。他們兩人心意相通,又怎麼能容得下他這個多餘之人。

    蘇沉央笑的苦澀,等看到了唐慕白的身影,他更是不甘的閉上了眼睛。

    “慕白哥哥!”梅玄機帶着包裹撞進了唐慕白的懷中。

    “小心一點。”怕梅玄機摔倒,唐慕白便攬住了她的肩膀。“要是摔到了哪裏,伯母怕是又得教訓我與沉央了。”

    “就是就是。”再睜眼,蘇沉央又變成了那個沒心沒肺的藥谷少年。

    “怕什麼?”梅玄機回頭看着蘇沉央,“我娘回姚城省親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梅玄機說的極快,蘇沉央與唐慕白相視一笑,兩人都是頗爲無奈。

    唐慕白拍着蘇沉央的肩膀,“沉央,我不在的這段日子,玄機又沒少給你找了麻煩吧?”

    蘇沉央撥開他的手苦笑:“跟以往一樣,大事沒有,小事不斷。還好你回來了,不然我非得瘋了不可。”

    “真是辛苦你了。”唐慕白毫不在意的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