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江戶旅人 >53.天守完工議加封
    江戶城天守完工了,前前後後真的是用了整三年,才完全建好。水野忠邦也用大名助役的義務,拿捏了天下間的大名三年。

    現在拿捏諸侯的大招沒了,幕府的那張千瘡百孔的虎皮也沒了,水野忠邦雖然還掌握幕政,可是這聲勢,在高崎誣告一案中,也委實是遭到重挫。

    不過這和忠右衛門有什麼關係呢,忠右衛門又不是老中咯。水野忠邦只要不犯什麼大過失,這老中有的幹呢。誰叫人家和德川家慶情比金堅,名爲師徒,實則知交。換個什麼別的上來,還未必有水野忠邦裱糊的本事呢。甚至有可能,人家根本就不想裱糊。

    你們裱糊你們的,我忠右衛門要受賞了!

    爲啥?因爲島津氏的一百萬贊助是我拉來的!就這麼簡單,而且這是德川家慶當年親口答應我的!

    德川家慶雖然不是什麼九五之尊的皇帝,可在日本國,他身爲堂堂的幕府徵夷大將軍,那說出去的話,也是一口唾沫一顆釘。但凡是他開了金口,尤其是還是日本這種上下級關係秩序比較嚴厲的地方,那就沒別的話說,一定是說到做到的。

    舉個例子,赤穗義士事件想必大夥兒多少有個瞭解吧。作爲江戶時代有名的復仇事件,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的五代將軍德川綱吉可以說一說,他在淺野長矩砍傷吉良義央的半天之後,就判定淺野長矩有罪,命令淺野長矩切腹自盡,赤穗藩改易。

    事情處置的非常非常快,實際上都沒有進行什麼合適的調查就裁決了。淺野長矩當殿砍人肯定是大錯特錯的,但直接改易加切腹,也確實處罰的過於嚴厲了。

    幕府左右的從人,紛紛和德川綱吉進言,加上淺野氏宗家乃是廣島四十三萬石的大大名,需要給予面子。最後綱吉也有了幾分悔意,大約是要讓赤穗藩再興。

    可後面赤穗義士直接攻殺吉良義央,名聲大振,反倒讓事情被徹底推到輿論巔峯上面,對於自首的赤穗義士,應該怎麼處置就成了當務之急。

    放,是絕對不能放的!

    因爲他們在江戶城下,約等於當着綱吉的面殺人,這要是不處置他們,綱吉的面子往哪兒放?而且寬恕了他們,不就等於是綱吉承認自己當初判決淺野長矩切腹是錯誤的嘛。將軍殿下怎麼會有錯,這是萬萬不可能的。

    所以最後赤穗義士一律被判切腹,既宣示的幕府的權威,硬扛着也要說德川綱吉永遠正確。同時也使得赤穗義士死於最光輝燦爛的時候,絕對不可能會因爲未來做了什麼壞事,而敗壞了名聲。

    強行解釋爲兩全其美……

    反正說到底,將軍的承諾,只要是公開說的,那就一定會兌現。可忠右衛門這時候已經是千石知行實封了,當初答應的千石知行,這會子已經有了,那該怎麼辦呢?

    開這麼大一個幕府,說好的一百萬催到,天守建好,就加封的承諾,應該不會有什麼波折吧!

    真要說有什麼波折的話,不論是安土桃山時代,還是江戶時代,都有個不算成文的規矩。咱們這裏單獨以幕府爲例子講一講,幕府知行低於二百石的武士,一般稱之爲御家人,這是大夥兒都知道的。

    假設你是一個七十俵年俸的御家人,那麼你這一份家業,其實並不是知行,只是領取切米,說白了就是領的死工資,知行纔是整個德川幕府的股份。

    但是等到你不斷地立功,你的的工資逐漸增加到二百五十俵以上後,這是一道非常關鍵的門檻。再立功,你就可以改爲授予知行。因爲你的俸祿已經超過了正常知行二百石武士所能領取的年俸,身份上也能從打工仔變爲股東。

    五公五民,二百石知行可以領取一百石大米,也就是二百俵大米多一點。但這裏我們不去考慮關東、關西、九州和陸奧度量衡的差別。反正一百石基本等於二百俵左右的大米,有人說二百二,有人說二百三,有人說二百五,可能都是正確的,不去爭論。

    一旦達到了二百石旗本武士的這個級別,以前你立了功,給你年俸增加二十俵米或者三十俵米的賞賜就不能用了。

    如果要加封,就必須二百起跳,和你原本擁有的知行一樣的多。等你五百的時候,就必須加封五百以上。以此類推,忠右衛門現在一千,就必須加封一千以上。

    否則就有有功不賞,或者大功薄賞的意思在裏面!

    眼下忠右衛門要是賞賜,那就起碼是一路飛竄至兩千石的概念,在幕府裏面都算一件大事啦。畢竟幕府天領四百萬,兩千石就是萬分之五之股份啊。更是整個幕府旗本武士中,排名前五百的存在。

    稍微抑制了一下心情,忠右衛門也不主動去向德川家慶或者水野忠邦暗示這個事情,畢竟要是火急火燎的上去提,會讓人家覺得咱們太功利。想來他們不會忘記這種大事的,前不久島津氏的尾款十萬交割給幕府的時候,水野忠邦還說不會忘記忠右衛門的功勞呢。

    是啊,全幕府二百年,忠右衛門是唯一一個能幫幕府拉來一百萬贊助的武士啊!

    不過人嘛,就是口是心非的東西。忠右衛門雖然嘴上從來不提這個事,可是現在每天都勤勞的很,就算表奧沒有任務工作,也必定趕去上一趟班。呆兩三個小時,最好是能和水野忠邦打一個照面,請一個安。然後才往海岸邊去,坐船巡視一下工地什麼的。

    就這麼晃了十多天,水野忠邦也不知道是纔想起來,還是爲了準備別的什麼,終於召見忠右衛門。

    抑制住躁動的內心,忠右衛門規規矩矩的坐在水野忠邦的公廳內,面上不帶什麼波動,只是平淡。人家來傳召的武士說的都是恭喜,還能是有什麼事情叫忠右衛門的嘛。

    水野忠邦這回不忙了,忠右衛門一進來,就示意忠右衛門坐下,然後全程注視着忠右衛門。

    “上様以前賜苗字與你時,怎麼不曾一道賜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