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郡主今天也想做鹹魚 >第七章
    但永安王妃近日嘗過別院那位大廚做的飯菜,只覺此生都未曾嘗試過這般美味,再看往日那些見慣的菜餚,便覺十分難以入喉了。



    玉嬤嬤卻捨不得主子餓肚子,只將一些看着清爽的小菜挾到永安王妃面前,又輕言細語地哄她:“娘娘若實在喜歡那南地來的廚子,尋個理由調到王府裏來便是了。他既能當大用,只在別院卻是浪費。”



    語氣裏帶着小心的討好和奉承,永安王妃曉得玉嬤嬤的心意,便笑。



    “咱們府裏這位大廚,可是你家王爺用慣的,他不說話,誰敢換呢?”又輕哼一聲,“那南廚,他也覺得甚好,可廖嬤嬤卻是他乳孃的乾女兒,他怎捨得換?”



    玉嬤嬤卻不在意,眼睛餘光瞧見簾外人影晃動,心中便有了計較,手上卻不肯停,又挾了一些永安王妃慣常喫的到跟前來,“娘娘這話,卻是在說笑了。要說,娘娘纔是這府裏的正經主子,否則,爲何男人娶婦要與主母說託付中饋?”



    她有意無意地:“王爺是個不管事的,這府裏若是娘娘不在,纔要出大亂子。”



    永安王妃被她哄得心情大好,便就着玉嬤嬤的手吃了幾口,仍覺得十分不是滋味,只懨懨地看了一眼滿桌子的菜,嘆了一聲:“要說南人就是招人喜歡,做的菜也甚新奇,若非如此,陛下又何以會寵那南地來的小賤蹄子?”



    聽得這話,玉嬤嬤心中頓時一凜:“娘娘!”



    永安王妃不過隨口感嘆一句,卻見玉嬤嬤如此嚴肅,頓時醒悟過來自己犯了禁忌,便閉了口,不再多說,只將玉嬤嬤細選過的菜吃了,消食茶上來,抿一口,遠遠瞧着僕婢們收了碗筷,這才消停。



    但到底是不甘心的。



    縱然只是坐着,她仍覺得有些話堵在喉嚨裏,不吐不快,又不敢說,只搖頭嘆了一聲:“我是學不來那個做派了。”



    玉嬤嬤便笑:“娘娘是主子,又何須學那些污糟的東西?”不着痕跡地將永安王妃奉承過一遍,見得外頭人影又晃,略掙扎片刻,到底開了口:“娘娘,外頭還有一樁事,等着娘娘英明神斷呢。”



    她附耳過去,將來龍去脈悄聲與永安王妃說了,永安王妃聽了半晌,面色一直起伏不定,直到玉嬤嬤重新站直了,又恢復了往日那般模樣,這才冷笑一聲:“我不在府中,一個個的都要翻天了。”



    玉嬤嬤曉得事情成了,便咳了一聲,冷聲道:“帶上來。”



    不過片刻,兩個被堵了嘴,五花大綁的人便被扯到了階下,旁邊一個管事的婆子滿臉堆着笑,姿態十分諂媚:



    “回稟娘娘,奴婢曉得娘娘今夜回來,特帶了許多人巡夜,爲的正是不出什麼亂子,卻不想原一夜都平安着,到得大廚房卻見得這二人拉拉扯扯,實在不成體統,奴婢不敢擅自做主,特來請娘娘示下。”



    她說着,將廖嬤嬤一直緊緊捏着的手大力掰開,頓時一枚玉便滾了出來,在四周的火光映襯下,顯得格外溫潤。



    永安王妃金貴,自是不屑與這等連名號都叫不上來的婆子說話,只閒閒瞧了玉嬤嬤一眼,玉嬤嬤會意,忙到階下撿了,一看清上頭的東西時,面色頓時變了,忙急匆匆地呈上去與永安王妃看。



    永安王妃原不在意,但當她瞧見玉嬤嬤手心裏躺着的白玉蟬時,心中卻是一陣起伏。



    “好,好。”永安王妃冷笑着,冰冷的目光將下頭跪着的幾人一一掃過,“我不在,你們實在不錯。”



    那白玉蟬,是永安王府每個女兒都有的貼身之物,縱然季笙不得父母疼愛,但玉蟬卻是象徵王府女兒身份之物,自然不會短了她那份。



    縱然永安王妃平素不在意周圍人的容貌,可若是她未記錯的話,下頭跪着的那瑟瑟發抖的奴婢,分明是季笙身邊的香茗。



    “去,將四丫頭帶過來。”



    玉嬤嬤領了命,自然不敢耽擱,忙將玉蟬擱到一邊,急急下去了。她做事一向心細,臨走不忘帶上三兩個力氣大的婆子。



    娘娘說了,是帶,不是請,自是要以防萬一的好。



    季笙正躺在牀上,百無聊賴地看頭頂的灰紗帳子。



    耳朵卻支得高高的。



    白玉蟬是她特囑咐香茗拿來送人的,又豈會不知會掀起怎樣的風浪來?但她絲毫不懼,甚至對接下來的這場風暴隱約有些期待。



    聽得外頭起了嘈雜聲,季笙嘴角勾起一抹十分淺淡的笑來,眼卻閉上,待門被大力撞開時,她卻做出一副剛剛被吵醒的模樣,“香茗,是你回來了嗎?可領到飯了?”



    飯?



    玉嬤嬤皮笑肉不笑的,“好叫四姑娘曉得,娘娘今夜歸來,此番正有要事等着四姑娘去商量,姑娘既然醒了,還請隨老婆子走一趟纔是。”



    來了。



    季笙心中一喜,面上卻不顯,只作出一副十分驚喜的模樣:“竟是母妃回來了?笙兒前些日子做了傻事,多虧母妃出手才未釀成大錯,今日母妃既然回來,笙兒很是應該前去謝過母妃救命之恩。”



    又裝模作樣的喚香茗:“香茗,快來與我穿衣,咱們可得去好好感激母妃纔是。”



    話音未落,玉嬤嬤卻冷笑了一聲,“香茗已先四姑娘一步去了正院呢。四姑娘是香茗的主子,竟如此約束下人不力,實在……”



    對方是主,她是僕,有些話由她說出來,便是僭越。



    玉嬤嬤便轉了話頭:“還請四姑娘快些起身,若是四姑娘動作慢些,怕是我身邊跟的這幾位婆子粗手笨腳的恐衝撞了姑娘。”



    聲音甚冷,甚寒,若是原來的季笙聽了,定要被嚇得魂飛魄散。



    但她已不是原來的季笙了。她是一個全新的,接手了季笙軀殼和命運的人,又見多識廣,對這位永安王妃身邊的狗腿子,自是不怕。



    不過,要出門了?



    季笙被困在雲舒院許多年,從未離開過,今朝這番謀算竟能獲得片刻自由,她甚爲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