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郡主今天也想做鹹魚 >第三十三章
    “阿笙,你乖乖的,聽我的話。府裏既有大事,你務必在場。”



    只有你在,方能將這場母慈女孝的戲碼唱下去……



    “好了。”永安王妃撒了手,“此間無事,你下去吧。”



    她坐直了,眼睛一彎,所有陰謀詭計頓時霧散雲消,便只剩一個往日那般行止端莊的當家主母的模樣。



    季笙有心想問一句她究竟累不累,可她張了張口,卻只突出幾個言不由衷的字來:“是,母親。”



    她哪裏有資格去詰問自己的嫡母……



    剛出正院,阮娘便神神祕祕地湊了上來:“姑娘可知王妃今日爲何發這麼大脾氣?”



    她又瞧了一眼四周,此地到底不是雲舒院,戒備森嚴,若是一個不慎,丟了性命也未可知,忙攙了季笙往回走,卻不想行至荷塘時,卻被人攔了去路。



    正值夏日,荷花開得正盛,娉娉婷婷地立着,被風一吹,便捲起千萬層碧綠的波浪,荷葉有水,滾來滾去地,或砸在水裏,便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岸邊站了個人比花嬌的姑娘,兩個侍女正乖巧站在她身邊,爲她打着扇。



    岸邊楊柳書上爬了知了,正聲嘶力竭叫着,烈日下的少女鼻尖出了汗,卻不肯走,只將季笙的路堵得死死的。



    見得季笙已出現,頓時便衝了出來,拉了季笙的手便要將她往荷塘裏頭的亭子扯:“阿笙,你快隨我來。”



    少女正處在最美好的年華,個子抽了條,如柳枝輕擺,無端亂人心絃。



    聲音卻柔嫩,黃鸝出谷般婉轉,又帶了微微的笑,彷彿昨日那場wu俎只是季笙的錯覺。



    季笙身上淤青尚存,自然沒有這麼快便將疼痛忘記,她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季蘭扯着走,又人小力單,只好倉惶地丟給阮娘一個求救的眼神。



    季蘭按着她坐在小亭裏:“明日府裏要納側妃,你可知那是什麼人?”



    季笙哪裏曉得?她便猶豫着搖了頭,季蘭原也不是爲了和她聊天,還不待季笙反應,已竹筒倒豆子般和盤而出:“你我的父親,堂堂永安王殿下,這次要納的是……”



    她得意地瞧季笙一眼,“父親此番所納,是一個南女。”



    “南女?”



    季笙心頭重重一跳。



    好像有什麼十分重要的東西被自己遺漏了……



    見得季笙滿臉驚訝,季蘭便十分得意:“可不正是南女?要我說,阿笙你果真不中用,這王府裏消息都傳遍了,你卻連風聲都不曉得,”又有些隱約的快意,“想來王妃派給你的人也不過如此。”



    她還在生季笙的氣,縱然炫耀,也不忘踩季笙一腳。



    季笙若聽不出來,便是她蠢。但她不在意,只也跟着拉了季蘭,十分好奇的模樣:“王爺怎會納一個南女進門?”



    她不喚父親。



    季蘭聽季笙說起永安王竟用如此疏離的口氣,心下暗喜——在這王府裏頭,她只當自己纔是永安王的掌中珠,莫說季笙,就是永安王妃所出的一對兒女,也不配喚永安王做父親。



    只有她一人……



    少女有一張瓜子臉,眉毛如柳葉般,聽得季笙說話,便擰起來:“父親纔是王府之主,父親要做什麼都自有他的道理……”



    這聲父親倒是熱絡得多。



    季笙卻有些疑惑:“可是我今晨在娘娘院裏卻並未瞧到那位側妃娘娘啊。”



    事實上不僅僅是那位側妃,就連她那位名義上的父親,與陛下深情厚誼的永安王,也未露面。



    見季笙懵然無知,季蘭這才勉強信了這番說辭,不由更加得意:“不然你當正院那位爲何如此生氣?”她一副季笙果真沒見過世面的模樣,便指點江山:“說是側妃,到底不過是個妾,又不是什麼大事,原不過是一頂小轎擡進來便罷了。可這位卻不一樣,父親寵她,不肯叫她受了主母苛責的苦,便隨她一道在外頭賃了院子,說是明日要親自從外頭迎回來呢。”



    果真榮寵至極。



    季蘭笑的有些幸災樂禍:“你且等着看,待那位盛寵的側妃娘娘入府,還會不會有正院那位的好日子過?”



    她年歲小,還不曉得裏頭究竟有多少風浪,只是見到永安王妃這位嫡母可能會喫癟,便渾然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這時的季蘭全然望了,這位南地來的側妃若果真入門,又若果真如傳言中那般受寵,她與她的那位庶妃母親,實則也未必能討到什麼要出。



    這種話,季笙自然不會提醒她。



    她只低頭看自己的雙手。季蘭的手搭在她手背上,十指纖纖,細白柔嫩如春蔥般,叫人一望便知她身份的非同凡響。



    可季笙不一樣。季笙的雙手乾枯、消瘦,常年多病除了讓她的面色比旁人稍白一些,但即便是皮膚白皙,也是病態的,有氣無力地苟延殘喘罷了。



    她這樣,如何與他人爭?



    季蘭等了半晌也未等到季笙的迴應,便有些不滿,想到季笙一早便往正院去了,又不懷好意地打探:“如何?正院那位是不是氣得摔瓶跌碗了?”



    她笑嘻嘻地,又罵季笙:“你也是個蠢貨,明知道正院在生氣,旁人都躲得遠遠的,你卻往上頭湊。”



    說着便要去捋季笙的袖子,看季笙是不是果真捱了打,季笙本能便躲,又笑:“三姐姐說什麼呢,娘娘最是和善不過,怎會動手打人?”



    永安王妃身份尊貴,怎會親自動手與一個庶女過不去。



    見季笙替永安王妃說話,季蘭頓時一陣不悅,又見她躲閃的模樣,突然想到一個可能,便十分懷疑地掃了季笙一眼:“小蹄子,你這心倒是愈發往那位身上偏長了,你可莫忘了,你只是一個外室的女兒。



    “你我的生母都是搶了那位夫婿的人,”她上下打量季笙一眼,“你以爲你去巴結她,她就果真與你貼心不成?”



    季蘭伸手擰了一把季笙,雖不至於疼痛,卻也足夠叫季笙覺得惱火,語氣也不再似先頭那般平靜:“三姑娘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