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郡主今天也想做鹹魚 >第三十六章
    這王府裏頭如此要好的主僕,侵入姐妹般,除了雲舒院裏這二位,想來也沒有旁人了。



    阮娘收回目光,自下去與永安王妃回稟不提。



    季笙起來卻很艱難。香茗與她說,不知她昨夜誤食了何物,一直昏迷不醒,害得永安王妃連夜請了御醫來。



    又十分不放心的囑咐季笙:“小姐別再亂喫東西了,這回尚有人能救,可下回呢?”



    面上雖然有些責備的模樣,但眼底的擔憂卻十分顯而易見。



    季笙心中有數,只笑嘻嘻地同香茗一邊調笑一邊穿了衣裳,待好不容易收拾完一切,剛要出門時,永安王妃身邊的玉嬤嬤卻又專程跑了一趟,說是娘娘恩典,免了季笙今日請安。



    季笙鬆了一口氣。



    事實上,她有些不知究竟應該如何面對永安王妃。



    昨日她一時衝動服藥過量,害得自己病情加重不說,又恰好撞在心情欠佳的永安王妃手中,若是往日她尚且如履薄冰,今日卻……



    能晚一刻面對嫡母的盛怒,也是好事。



    實則季笙性格稍微有些溫吞,遇到事時,總喜歡藏在自己的殼裏,除非避無可避,這纔不得不站出來。



    是以她聽了玉嬤嬤的傳話,頓時鬆了一口氣,草草用過午飯後,便仍如往日那般去睡躺椅。



    雲舒院衆人都曉得季笙的習慣,便將一把椅子佈置得十分舒適,於往日的季笙而言,喫飽喝足後能躺上去,實是人生一大幸事,但今日她卻覺得十分難熬。



    身上四處都是痛的,每一條經絡,每一根骨頭,無一不痛。



    已是盛夏,天也跟着越來越熱,樹上爬的知了叫起來時便比平時多了幾分煩躁。



    縱然身邊多了人打扇,季笙卻始終有些躺不住,好容易才捱到傍晚,立時便喚了香茗並阮娘一道隨她去正院。



    早死晚死,不都得死麼。



    正院裏頭,王府各位主子都到了,擠擠攘攘地立了一屋,十分熱鬧。



    季笙進去時,正見到永安王妃歪在那處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甚是無聊的模樣。



    季笙走過去,剛要行禮,永安王妃卻一眼看到了她,忙擡手喚她過去,季笙推脫不得,只好在各種或豔羨或忌憚的目光中一步步地挪過去。



    無數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帶着刺,季笙在衆目睽睽之下挪着,卻產生了一種彷彿自己連衣裳都沒有穿的錯覺中。



    一靠過去,便被永安王妃拉了手:“阿笙來了。”



    語氣熱絡,態度也不似之前的漫不經心,倒叫王府一衆姬妾和庶女們一時只當自己花了眼。



    其中又以季蘭的目光爲甚,那仇恨的,惡毒的目光,如有實質一般重重戳在季笙身上,直恨不得能以目光便叫季笙血濺當場……



    昨日那場爭吵季笙還沒忘記,感受到季蘭的目光,也不示弱,只直直瞪回去,倒叫將一切暗流都盡收眼底的永安王妃看了一場好戲。



    心中又多了幾分計較。



    她攔着季笙不讓行禮,旁人見了,便更加不敢使喚季笙,只好目光火熱地看着季笙略有些不安地坐下來,伺候的人慣會見風使舵,立時便奉了新茶上來。



    季笙自不敢伸手去拿。



    她區區一個庶女,還做不到在這麼多幾乎能殺人的目光下坦然自若。



    永安王妃卻不在意,見茶上來,便先揭了蓋將上頭的浮沫撇了,這才推到季笙面前,“阿笙,這是莊子上來的新茶,我試過覺得尚且能夠入口,卻不知你是否喝的慣?”



    當家主母擺出一副慈母的嘴臉來,季笙自然不敢不配合,忙戰戰兢兢地端了茶淺嘗,淡淡甘甜混着新茶特有的方向在脣齒間蔓開,季笙這才道:“母親的茶,歷來是極好的。”



    此言一出,堂中衆人俱是一愣。



    此前只聽說過永安王妃如今十分寵愛雲舒院這位庶女,如今看來,傳言果真非虛。



    竟然已經在大庭廣衆之下開始喚母親了……



    這位主母一向最重嫡庶規矩,如今這般,又是唱的哪出?



    永安王妃纔不在乎這些人心中究竟作何想法,只聽季笙說了不錯,便笑了一聲:“我也覺得甚是不錯呢。阿笙,你既喜歡這茶,恰好莊子送的有多的,便帶兩餅回去。”



    衆人頓時一愣。



    今年天旱,茶樹十分難種,王府雖有茶莊,可這次送到王府裏來的,滿打滿算也不過六餅,如今雲舒院這賤丫頭就佔了兩餅,她哪裏來的臉?



    但當着主母,又不敢多說些什麼,只好用憤怒的目光死死將季笙瞪着。



    季笙愈發猜不透永安王妃的心思,也不敢再答話,院裏一時便有些安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玉嬤嬤進來回稟,“前院宴席已經開了,側妃娘娘入了門,如今正在前院候着,王爺說,還請娘娘去主持大局呢。”



    霎時,滿堂俱靜。



    永安王妃“哈”地笑了一聲:“他將事情都做完了,又叫我這個主母主持什麼大局。”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當家主母既然這樣說了,自然無人膽敢輕易再開口,只各懷鬼胎地將永安王妃望着。



    說不得有好戲看……



    這種時候,季笙自然也不敢強冒頭,只好垂頭捧茶,連一個眼風都不敢往永安王妃身上掃一下。



    永安王妃一沉了臉,正院裏頭的氣氛也跟着低了下來,沉默片刻,永安王妃這才似笑非笑地“嘁”了一聲。



    “各位往日不是都愛往前頭鑽麼,今日如何連吭氣都不敢了?”



    她目光落在永安王的一衆姬妾身上,一一掃過,每一個被她目光盯着的人都心虛地低下頭來。



    主母多年積威之下,衆人縱有再多的心思,此刻也不敢再多想了。



    但到底還是有些幸災樂禍的。



    永安王妃在主母這個位置上坐的實在太久太久,將她們壓制的大氣也不敢出,永安王雖然糊塗,可對妻子卻也從不曾落了臉面,這才叫王妃的氣焰一日日地高漲。



    如今新人進門,架勢又擺得那樣大,日後這王府會變天也是說不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