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郡主今天也想做鹹魚 >第二百一十七章
    昭帝便笑得多幾分深意:“是,阿容你是皇后,又是第一次出席臣子的宴會,他們新鮮之餘,定是要將你團團圍着的。”昭帝便笑得多幾分深意:“是,阿容你是皇后,又是第一次出席臣子的宴會,他們新鮮之餘,定是要將你團團圍着的。”



    他轉了話題,只意有所指地同她說季笙:“說來,那庶女與四子也頗有淵源呢。”



    容後便擡頭看了他一眼。



    他鬆了鬆衣裳,尋了個舒適一些的角度,方纔同容後道:“阿容久居深宮,又不理俗事,想來定然不會知曉,永安王妃前陣子病得起不來牀,便是這庶女親去寒山寺求神拜佛,在寺中住了月餘,許是她一片孝心感動了神明,方纔能換得永安王妃病情好轉呢——”



    他目光有些深——你若聽得懂,便該知曉那孩子雖然孝順,可孝順的對象,卻絕不是你。



    往日不是,今日不是,往後,也不會是。



    容後目光微縮。



    寒山寺,那又是一個故人的所在地,她自入趙國以來,從未踏足。



    那些過往,該在她記憶中永久地封存,她若憶起,只會是傷心一場。



    昭帝卻似有些感慨的模樣:“那庶女,出身雖然低微了些,可到底是個孝心可嘉的人,我近日多聞那庶女的事,也忍不住想要瞧一瞧了……”



    他掃容後一眼:“阿容,你此番宴請,務必要將永安王妃請來,她們母女情深,若永安王妃來了,定會帶着那庶女,也好叫我瞧一瞧,一個嫡母,一個庶女,是怎樣血濃於水的。”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將“母女情深”四個字咬得格外重一些。



    他閒閒地坐下來,也不嫌棄杯子裏盛的不過是她用過的冷茶,便就着喝了一口,復又道:“永安王妃待那庶女疼愛,那庶女也曉投桃報李,這樣很好。”他看一眼容後,“阿容,若是永安王妃有所求,你若能允,便允她一樁事。”



    他這番話,說得似有深意。



    容後聽在耳中,只覺心頭一陣疾跳。



    他這是什麼意思?



    他以爲,自己聽了季笙與另一個人“母慈女孝”,便會嫉妒,心灰意冷,便去疏遠季笙不成?



    若他果真如此想,她便只會覺得他並不瞭解自己——



    不,不單是自己,他不瞭解的,是每一個做了母親的人。



    那個孩子,出生沒多少日子便被落入賊子之手,她苦苦尋覓了許多年,甚至不惜委身於他而苟活,她犧牲這樣大,早將自己的心鍛造得如鋼鐵一般。



    不過區區一句“母慈女孝”,她不會心灰意冷,恰恰相反的是,她心中升起的,只有對那個孩子的無限疼惜——



    只他不知道罷了。



    不過,容後也不欲叫他知曉。



    容後便看看他一眼。



    他閒閒坐着,雖與他說着旁人事,然一雙眼卻緊緊將她盯着,似在看她聽了這番話究竟會做出怎樣的迴應似的……



    容後便笑了一聲。



    “陛下,永安王妃所求之事,陛下都會看在那對母女的份上,有求必應嗎?”



    竟像是毫不在意似的。



    昭帝不由有些意外,但他不肯就此罷休——



    他再下一劑猛藥:“無論如何,永安王始終是我的胞弟,他的妻子,也是你的妯娌,他府上嫡女遠嫁,我本就是十分虧欠的,如今永安王妃能在一個庶女身上尋回親生女兒的慰藉,但凡是不出格的,我自然會答允。”



    將庶女當成親生女兒……



    容後思緒不由有些遠。



    但她輕易不肯將心事外泄,便只笑一聲:“陛下說什麼,便是什麼吧。”



    竟不再多提了?



    燈花爆了一下,燭影跳動,她半張面隱在黑暗中,昭帝一時有些看不清她的模樣,沒由來覺得有些不安,忙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容後:“阿容,我已許久不曾宿在你殿裏了……”



    季笙由馭夫帶回了王府。



    腳一觸到實地,她便覺一陣暈眩,忙急急將車轅按住,方纔尋回三分精神。



    玉嬤嬤興中震驚之餘,早顧不上她還在此迷糊着,只告了一聲罪,便急急去尋了永安王妃說話。



    阮娘隨車伺候,見得季笙下來,忙要去扶她,又見玉嬤嬤急急走了,渾似有什麼人後頭追她似的,目光不由有些深沉。



    “姑娘……”



    她有些擔心季笙。



    季笙擺了擺手:“我無事,你不必在意,咱們回去吧。”



    四周耳目衆多,實在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阮娘便在心中嘆了一口氣,也不多話,只將季笙攙扶着往前走,但走得兩步,卻又犯起了難。



    “您的院子如今是寄荷側妃在住着,您,您……”



    季笙這才憶起,原來,今日是她搬入正院碧紗櫥的第一日。



    她不由苦笑了一聲:“走罷,咱們去正院。”



    永安王妃那一關,註定是躲不過的——她走得慢,玉嬤嬤卻跑得飛快,也不知等自己趕到時,玉嬤嬤又會與嫡母說到什麼地步……



    不過,雖是這樣想着,但季笙卻隱隱鬆了一口氣。



    畢竟,她尚算得上是“在室女”,若是貿然提及自己的婚事,只怕有些不好……



    果真,永安王妃尚未歇下。



    季笙一踏入正院大門,便見臥房燈火通明。



    她收斂思緒,低了頭,急急入內。



    永安王妃正靠在枕頭上若有所思,見得季笙進屋,便同她招了招手,“阿笙,你過來。”



    季笙不疑有他,緩緩走近。



    剛一過去,便被永安王妃憐愛地拉了手寬慰:“今日那些事,我都聽玉嬤嬤說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季笙不由擡起頭來,恰見到永安王妃露出一個冷笑:“他想做些什麼,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又看季笙一眼,“無妨,左右尚有我與你做主,你一片孝心待我,我自不會輕易叫任何人欺負了你。”



    半真半假地,季笙聽着,仍覺心跳不止。



    經歷過石鈞的背叛,她再不敢輕易將信任予任何人。



    更何況是嫡母……



    小小的少女生死不知地躺在破敗的院子裏,既脆弱又蒼白,仍如昨日般歷歷在目。



    她不肯忘,更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