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雙眼時,他已回到了臥室,全身陷在那張軟軟的羽毛褥子裏,一個金髮女孩正搖着他的肩膀。
“大人”,她說道,“你該洗澡了,管事等着你一小時後共進晚餐。”
巴姆克里斯靠着雙枕,兩手抱頭,“是我在做夢,還是你真的是講通用語?”
“是的,大人,我被賣到這裏取悅海盜之王希索。”她年輕漂亮,身材苗條,長着一雙蔚藍的眼睛。
“你肯定做得不錯,我需要一杯酒。”巴姆克里斯心中暗暗想到,原來這裏是海盜之王希索的地盤,在那幾個海盜之王中,海盜之王希索的名字數一數二的存在。
那女孩替他斟了一杯,“海盜之王希索讓我替你撮背,給你暖被窩,我的名字......”
“跟我沒關係。你知道妓女會去哪裏嗎?”
她臉紅了,“妓女是爲錢賣身的。”
“或者爲了珠寶,爲了漂亮衣服,要不是城堡。不過她們會去哪裏?”
那女孩對這個問題很是不解。“這是個謎語嗎,大人?我不擅長猜謎。您能告訴我答案嗎?”
不能,他想道,我自己也恨猜謎,“我不會告訴你什麼,最好你也一樣。”你唯一能讓我感興趣的地方是你兩腿之間,他差點就脫口而出,話都到了嘴邊,但不知怎地竟沒出口,說實話,我一定是病得不輕,要不就已經心死了纔會想到這些。
“你剛纔說洗澡嗎?帶我去吧,我們不能讓那位偉大的管事久等。”
洗澡的時候,那女孩替他搓了腳,擦了背,還梳了頭髮,接着在他的小腿上塗了些聞起來甜甜的藥膏,以減輕疼痛,然後替他穿上一條帶黴味的深紫色褲子和一件鑲着金邊的藍色鵝絨上衣。
“大人晚餐後需要我嗎?”她替他繫鞋帶的時候問道。
“不,我現在對女人沒興趣。”巴姆克里斯回答道,他好像提不起這種精神。
讓他鬱悶的是,那女孩完全誤解了他的失望,“如果大人喜歡男孩的話,我會替你安排一個。”
“我想我改主意了。”他告訴她。“在牀上等着我。如果你願意的話,別穿衣服。我想我會醉得脫不了你的衣服,閉上嘴巴,張開雙腿,我們會玩得很盡興的。”他故意色迷迷的看了她一眼,希望能看到一絲害怕的神色,但得到的只有極度厭惡的表情。
“你被幹的時候會呻吟嗎?”他問這個牀伴。
“如果能讓大人高興的話。”
管事正靠在一張軟椅上,大口喫着木碗裏盛的辣椒和珍珠洋蔥,他的眉毛上掛着不少汗珠,胖臉上閃着一雙豬眼,他揮動雙手的時候,只見一堆珠寶在跳動:有瑪瑙、翡翠、黑玉、碧玉,有貓眼石、紅寶石、藍寶石、紫水晶,還有一顆黑珍珠和一顆綠珍珠,他的戒指足夠貴族好幾年的生活,巴姆克里斯心道,不過要把殺豬刀才取得下來。
巴姆克里斯坐上了一把椅子。
“我派給你的那個女孩,你還滿意吧?”管事問道。
“如果我需要女人,我會提出來的。”
“如果她沒能讓你滿意的話…”
“該做的她都做了。”
“希望如此,她是訓練出來的,在那他們創造了一種愛的藝術,希索對她非常滿意。”
“我是個貴族騎士,你沒聽說過嗎?”巴姆克里斯壞笑着喝了口酒。“我可不要什麼海盜之王的剩貨。”
“如你所願,我們開飯吧。”管事拍了拍手,侍從們立即忙活起來。
先上的是一道由螃蟹和安康魚熬的湯,以及一份雞蛋和萊姆果的涼湯。接着上來的有蜜制鵪鶉、羊羔腰肉、酒浸鵝肝、奶油胡蘿蔔,還有一份乳豬,這些菜的樣子全讓巴姆克里斯倒足了胃口,出於禮貌,他強迫自己嚐了一勺涼湯,誰知一口下去,他竟然控制不住食慾了,那些廚師或許是又老又胖,不過活卻做得很棒,即使在宮廷宴會或者家族宴會上,他也從沒喫得如此津津有味。
他一面把只鵪鶉啃個精光,一面向管事詢問現在發生的事情,那胖子聳了聳肩說道:“巴姆克里斯大人,當你戰敗的時候你便不再是貴族,而是通緝犯了,但是在海盜之王的世界,你不是通緝犯,或許可以成爲我們的夥伴?”乳豬是切好的,管事拿了一塊,蘸了些梅子醬,用手抓着就喫開了。
“夥伴?還是工具?”,巴姆克里斯用刀插起一塊鵝肝說道,沒有一個高傲的貴族會心甘情願成爲海盜,他心想,除非徹底窮途末路,萬念俱灰。
“是這樣。”管事也同意,“不過這世界本是一張大網,牽一髮而動全局,沒人敢輕舉妄動,再來點酒?”管事把一隻辣椒塞進嘴裏。“不,那再喫點。”他拍拍手。
隨着掌聲,一個端着蓋住的盤子的僕人走了進來。他把盤子放在巴姆克里斯面前,管事從桌上探過身子來,掀開蓋子。
“蘑菇。”他宣佈,香味瀰漫出來。“添加了大蒜,經過黃油的浸泡。我告訴你,那味道絕啦,喫一個,我的朋友,就會想兩個。”
巴姆克里斯已經把一塊肥厚的蘑菇送到了嘴邊,但語氣中某些東西讓他突然停了下來。“您先嚐嘗,大人。”他把盤子推銷他的東道主。
“不,不。”管事把蘑菇推了回來。有那麼一瞬間,這個滿身肥肉的人好像變成了一個頑皮的孩子。“您先請,我堅持。是廚子專門爲您烹製的。”
“是她的想法?”他記得那個廚子,她手上沾着麪粉,厚重的胸部透着深藍色的紋理。“她真善良,但是…不。”巴姆克里斯輕鬆地把那個蘑菇扔進那黃油湯中。
“您真令人驚訝。”管事透過那分叉的黃鬍子微笑着。每天早上抹在上面的油讓它看起來金閃閃的。“你怕啦?我可聽說你不是這樣的人。”
“在王國中,款待賓客的晚宴上毒死他會被視作滔天罪行。”
“在這也同樣。”管事伸手也拿他的酒杯。“就算一個賓客打算終結自己的性命時也是如此。爲什麼這樣,東道主應該滿足他的客人,不是嗎?”他嚥下一大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