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聲音突然拔高,“大人!慎言!”
他賊眉鼠眼地掃視周圍,視線一點點掃下週圍牢犯,他目光掃過的人全都偷偷往後縮,不敢跟他對視上。
師爺這才滿意地收回視線。
“報……”穿着布甲的小兵噠噠噠地從牢房外進來。
師爺將染血的鞭子扔到牢房外,立刻就有獄卒來將鞭子拿走。
“何事如此慌張?”大人手背在身後,踱步從一地血污的牢房裏出來。
他鞋底殷紅,官服下面還濺上幾滴血跡。
“回大人,一個和尚跟一位小娘子在衙門門口擊鼓鳴冤。”
“知道了,去吧,我們這就過來。”
小兵走後,師爺和劉大人並排而行。
師爺壓低聲音,“大人,會不會又是小孩失蹤來報案的?”
劉大人摸着下巴長長的鬍子,竊笑起來,“一個和尚哪來的孩子?就算有孩子,他敢光天化日擊鼓鳴冤嗎?”
“想來是爲其它事而來。”
師爺拍着衣裳,“不是爲了孩子來就好,每天都要演痛苦,太傷身了。”
劉大人瞟他一眼,“本官才辛苦,作爲父母官,掉的淚可比你這個狗頭軍師多多了。”
師爺看了一眼他的鞋底,“大人,鞋底沾有東西。”
劉大人不在意地往地上蹭蹭,“不是每次都會沾上嗎?別大驚小怪,換雙便可。”
劉大人坐在案桌,拍了一下驚堂木。
“升堂!”
兩邊站立的衙役們用棍子有節奏地敲打地面。“威……武……”
“堂下何人,爲何見本官還不下跪!”
劉大人官威極大,神情肅穆地拍着驚堂木。
“這世上就沒能讓我下跪之人!”
雲煙倨傲擡頭,手心佛珠被她搖得嘩嘩響,空氣中盪漾着一陣佛韻無邊的節奏。
在場衆人,所有人都在腦海中爲她想好合理理由,就這樣默許他們站着。
“爾等擊鼓所爲何事?若無要事,滾刑伺候!”劉大人聲勢浩大。
雲煙今天出門腦袋上讓南宮淺念丫鬟帶了很多搖搖晃晃的步搖,手上此時也把玩着佛珠。
她搖着佛珠走到劉大人跟前,“大人,不知您可看見過消失的孩子?”
她走到衙門,便聽到這裏嘈雜的人生。
每個衙門擁有的衙役都有特定數量,而這裏此時發生發生多起孩童失蹤案,按理來說,一定不會有這麼多人。
而且,她隱隱能聞到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
劉大人迷糊着眼睛,像沒睡醒之人,“未曾。”
“可有百姓前來報案?”
“有……已經安排衙役去找失蹤孩子了。”
“那衙門現在的人怎麼還有那麼多?”
“衙門後院年久失修,找來工匠前來修葺。”
想問的話都問得差不多了,從小看劇,就知道一定會有很多貪官污吏,不少官老爺都不清白。
雲煙擔心這位大人不是什麼好人,便沒有把孩子帶進來。
她回頭看向清心,想問他還有沒有什麼要問的。
清心右手豎於胸前,“走吧,小木,我們應該相信大人會爲我們找回弟弟,別再糾纏了。”
雲煙瞟了一眼他輕晃動的手,“可是弟弟已經走失太久,人家擔心嘛~”
在他們剛踏出衙門時,劉大人眼中的迷茫瞬間消失,他看向已經清醒的師爺。
周圍其它衙役都在邊上拄着棍子睡着了。
劉大人也沒壓低聲音,“師爺,您看剛剛那兩人……”
劉大人手比作刀往脖子一劃。
師爺不贊同地道:“犯不着,他們一定也是爲了孩子而來,若只是爲了什麼所謂的弟弟,情緒一定不會如此平淡。”
“如今咱們也不知道孩子的下落,他們目標又與孩子相關,不如用他們前方探路找到孩子再作其它打算。”
劉大爺佩服地朝他比了大拇指,“高啊!好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就讓我也像師爺一樣,看看他們拼命掙扎,哈哈哈……”
兩人笑的聲音非常大,但還是沒有吵醒周圍睡着的衙役。
“一羣廢物,區區一個雕蟲小技,就着急了道,如何跟本官踏入最高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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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雲煙剛回馬車,就帶着他們重新啓程回去。
“不送孩子們進去嗎?”
南宮淺念着急地拉住雲煙胳膊,雲煙看了一眼孩子們,她最後沒有說出她的猜測。
她在劉大人身上聞到很重的血腥味,而且她並沒有聞到修葺時會產生的味道。
連聲音都沒聽到。
雲煙看向南宮淺念,“那個小鬼父親是個王爺?可信嗎?”
南宮陷入回憶,“是個王爺,應該可信,宮中處處都是他鐵面無私的消息,畢竟他得罪太多人了。”
得罪太多人,還能將鐵面無私的名聲傳到宮中,此人若非真是如此,便是隱藏太深。
雲煙停頓一會兒,“你說,把孩子們送給他,他會帶孩子們回孩子們自己的家嗎?”
“大概會,畢竟他愛民親民那是出了名的。”
“你能聯繫到他?”
“可以聯繫,我知道郡王府在的位置,只是要去鄰縣。”
兩人說話間,馬車便被趕到小院。
清心下車便拉着雲煙站在門口,其餘人同馬車都從後門進。
在離小院不遠處的大樹上,趴着一個一身黑的蒙面人,他趴在樹梢,幾乎看不見身影。
清心幫雲煙理好羅裙,兩人便共同進府。
蒙面人也在這時才退回去,只是他倒回去時,遇見一個和他一樣蹲點的刺客,兩刺客視線空中交錯,轉眼便各走一方。
雲煙拉着清心回到屋裏,清心隨手一個掐訣,外面的人就聽不見小院中的動靜。
“清心,跑這麼快乾嘛?又沒人在身後追你。”
“有。”清心臉不紅氣不喘地站在雲煙邊上。
雲煙扇風的動作一頓,“有什麼?”
“有人在跟着我們,從我們出衙門就跟着我們了,不知是不是衙門的人。”
雲煙突然嚴肅,“太不對勁了,官老爺有問題,還有人跟着我們,這些孩子到底該怎麼拯救?”
清心摸上心口,他猶豫不決,不到最後一刻,他不想那麼做。
“清心,你怎麼了?”
“我很好,小木,如果最後不能幫孩子們找到家鄉,咱們就送他們去酒莊如何?”
“酒莊?可以呀,他們連自己家住何方,都說得口齒不清,15個孩子,只有4個知道自己家住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