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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南宮問天說完就起身朗聲道:“衆愛卿,朕在這裏想來各位非常拘謹,朕與皇后便同清心大師一同聽禪悟道去。”
“恭送皇上!”
帝后一走,場上氛圍便更加熱鬧起來,人生嘈雜不少。
清心擔憂地看向小木魚之前所坐的位置。
她還沒回來。
清心內心一直在砰砰砰跳個不停,跟在帝后二人身後都有些心不在焉。
“皇弟,沒有外人在時,朕可以這麼稱呼你吧?”
“貧僧法號清心。”
皇上順手掐下一朵黃色玫瑰,揉在手心,汁水染在他的手心。
“你我兄弟二人,難道就非要如此生分不可?”
兩人談起正事時,皇后淺笑着回宮,徒留皇上南宮問天和清心二人走在花叢中。
“皇家榮譽不可踐踏,皇上是凌駕於一切的,是信仰,是神明,是不可掉下神壇的存在。”
“貧僧沒有資格做您的皇弟。”
“蓉太妃近來可好?不知清心大師可有去看過?”
“一入佛門,塵緣了斷,世間俗事,便不再與貧僧有關聯。”
南宮問天挑眉,不能看見他們惱羞成怒的日子無聊了很多。
“清心大師可要隨朕一同去探望一番蓉太妃?聽聞她老人家身體不適很久了,久臥牀榻,不知還有幾年好活。”
他說話間眼眸一直盯着清心面部表情,嘴角雖然含笑,卻如同鱷魚的嘴巴,不知笑意如何。
“不必了,生死有命,不可強求。”
“哈哈哈……皇弟啊皇弟,若是她知道你連她的死活都不顧,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心安。”
“皇上若沒有大事,貧僧便回去了。”
清心一身的大紅色祭祀服,在花叢中比皇上明黃色的龍袍更加亮眼。
“回去幹嘛?又不能喝酒也不能喫肉,不如在這裏幫朕解開心中疑惑。”
“皇上能有什麼困惑的事?若連您都想不開,貧僧想來也是沒有辦法。”
“哈哈哈……你不用爲朕找答案,朕只是太久沒人說話了,想說說心裏話。”
皇上說完坐在石椅上,姿勢肆意瀟灑。
他突然對清心耳邊壓低聲音,“皇弟,遺旨不知最近可好?可有被妥善保管?”
“貧僧不知什麼是遺旨。”
“還跟皇兄裝呢?先皇走前給你們都留下一手,不然你以爲你們可以……皇弟,即使已經入了佛門,這些凡塵俗物就不要侮辱你了。”
“貧僧沒有遺旨!”
“呵呵,看來不給你看一下東西你是不願意交代的了。”
皇上南宮問天突然笑意滿面看向清心,“與皇弟一同歷練的那個小娘子非常特別,朕命人查了許久都沒查出她的來歷。”
“和她人一般,美麗,卻神祕。”
清心之前清心寡慾的大師形象突然有一絲龜裂,儘管他很快恢復,但南宮問天還是嘴角上揚起來。
“這麼一位妙人兒不知道皇弟從哪裏找來的,朕對她也是非常感興趣。”
清心氣息驟冷,“皇上慎言!您爲一國之君,天下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看您,擔心被有心人聽去。”
“哈哈哈……朕何時懼過?皇弟,宮中選秀時間快到了,若她進宮……呵呵,朕一定會好好待她。”
“之所以跟皇弟說這些,無不列外是因爲她相識的人除了皇弟就沒他人,所以纔跟你商量一番。”
皇弟南宮問天別有深意地欣賞他的反應,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們,對清心每一個表情他都非常清楚。
南宮問天朝身後揚了一下手指,頓時一個圓滾滾的太監便着急忙慌地跑過來。
“皇上,大事不好了!”
太監吼完這一聲,纔看到清心,他盯着清心,眼眸流露同情。
“有事就說吧,清心大師不是外人。”
“是!”
胖太監看了一眼清心,“清心大師請節哀。”
“啓稟皇上,蓮蓉太妃娘娘她……薨了!”
皇上震驚地後退一步。
“什麼!太妃她、太妃她竟然薨了……”
皇上眼角掉落一滴清淚,他痛苦地看向清心,“皇弟……太妃她……”
清心想過此行進宮自己一定不會有好果子喫,但沒想到先喫下惡果的竟然會是母妃!
那個溫溫柔柔叫他皇兒,會給他做各式糕點的額娘薨了……
清心一個用力,指尖撥動的佛珠便化爲化爲粉末。
清心筆直地身軀沒有半點要去,眼眸卻瞬間通紅,裏面水光澤澤,晶瑩剔透。
他看向南宮問天,那一眼飽含失望。
“皇弟,我我我……不是我啊,兒時太妃娘娘她常在朕被母妃懲罰之時悄悄給朕送小糕點啊!”
“朕母妃薨時,也是她晝夜不分,衣不解帶地照料着朕啊!”
“這樣的她,如同朕的第二個母妃,又怎會對她下此死手!”
清心一把甩開南宮問天拽住胳膊的手,跌跌撞撞地朝記憶中母妃所住的蓉心殿走去。
這一路上,他急紅了眼,跌跌撞撞,摔倒很多次,又繼續爬起。
大紅色的祭祀袍沾染上許多青草汁和泥土,黃黃綠綠地染在上面。
南宮問天沒有在意被他甩開手,跟在他身後不遠處,在他摔倒後,想上前將他扶起,卻又被清心推開。
皇上頹廢地跟着清心上前。
終於走到蓉心宮時,清心手上已經被蹭破皮很多處。
入目便是白綾垂掛,中間是白布蓋着的屍體,丫鬟在邊上哭哭啼啼,壓抑至極。
清心鼻子抽氣,腦海中全是母妃對他說的吳儂軟語,溫柔至極。
“太妃娘娘……”
他腳步踉蹌,手指發抖。一步步走到白布蓋着的人影下。
“太妃娘娘……您怎麼躺着了?我今天穿上了祭祀服,您還沒看呢……”
“太妃娘娘,貧僧成爲清心大師了,遠近聞名,如您所願。”
他蹲在太妃娘娘身邊,手指顫抖,想要掀開白布,卻又不敢掀開。
“太妃娘娘,清心…想喫小甜糕,您親手做的那個小甜糕。”
他蹲在屍體邊上半響,絮絮叨叨,邊上蓉心宮宮人都跟着他壓抑地哭出聲。
他們今天才得以回宮,豈料這竟是最後一次見娘娘了。
清心淚水模糊雙眼,將白布打開,佈下是母妃熟悉的面孔,她臉色慘白,就那樣慈祥而安然地睡着了。
“母妃……母妃…你起來啊,怎麼睡了這麼久?清心已經等你很久了,快看看我的祭祀服好不好看。”
“母妃,您不是最想我德高望重,慈悲爲懷嗎?”
“我如你所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