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掙扎着爬起來,站在大水缸裏渾身顫抖,驚魂未定。
裙撐居然還在,裙子已經燒光,身上的黑色灰燼到處都是,頭髮也禿了一截,看上去悽慘無比。
湯姆心想,辛虧這時還沒有化纖產品。
棉麻,羊毛,絲綢這些天然纖維燃燒時,不會粘在皮膚上,可以減輕傷害。
圍過來一圈人,對着大水缸議論紛紛。
湯姆看了看,眉頭一皺:“去找個醫生來,我估計有燒傷。”
轉頭對女人說道:“蹲着蹲着,把腦袋露出來就好。這對你有好處。現在,請告訴我,你的裙子怎麼就着火了呢?”
女人哆嗦着指着旅館,帶着哭腔:“……有人往我身上丟火柴。”
圍觀衆人驚喜:“……瓦特?”
立刻有人問道:“克魯格先生,這個算謀殺麼?”
湯姆掃視一圈,緩緩道:“當然是謀殺。諸位,我需要他活着出現在我面前。”
湯姆還沒說完,一羣人就衝進了旅館。
西方歷史上,因爲穿這種裙子被點着,進而被燒死的女人不計其數,用成千上萬來形容都不夠~有記載,僅1850~1860年,歐洲就有大約3000個女人死於裙子着火。
這其實是個常識~火苗要遠離女人們的裙子。
裙撐不但有利於布料燃燒,還很難及時脫下來。就算有人在附近,有裙撐這種東西,也很難滅火。
其他幾個女人一起圍了過來,對着缸裏一個腦袋嘰嘰喳喳,莫名有些滑稽。
很快,有兩個人就被拖了出來,其中一個嘴裏還在大罵,法克來謝特去。一個賞金獵人兇狠的一腳踢在他下巴上,登時就沒了聲音,進入嬰兒般的睡眠。
旅館老頭靠過來小聲道:“先生,他們一共六個人。還有四個住在別的旅館。那個穿馬甲的丟的火柴,我看的清清楚楚。”
湯姆點點頭,圍馬甲着轉了一圈,問道:“外鄉人?”
“那只是個下賤的妓女,爲什麼會這樣?你們不能這麼對我。”
湯姆道:“無論她是什麼職業,她首先是開拓團的人,受到開拓團的保護。”
衆人一聽,紛紛贊同。
“耶,沒錯!”
“就是這樣!”
“說的太好了!”
“克魯格先生說的對。”
這時有人說道:“克魯格先生,一共26個人。”
湯姆笑道:“別把我們算進去,只算剛纔進旅館的。”
這人立刻改口,笑道:“那就是21人。”
有人立刻算出來金額:“……大概2美元38美分。”
有人笑道:“雖然少了點,但勝在安逸。”
衆人大笑。
隨着摩根堡的知名度,這種兇殺謀殺會當場被套上50美元懸賞的事情已經廣爲人知。而抓住罪犯後,數人頭好平均分配賞金,已經成了很多故事裏的必備橋段。
難道他會被吊死?
馬甲嚇的眼淚都快下來了,語無倫次道:“……我只是玩火柴,那只是個意外。我沒想要燒死他。我是英國人,你們沒有這個權利,我是英國人……,天啊,誰來救救我!”
衆人哈哈大笑,有人道:“英國人?我們這英國人多了去了。老子原來也是英國人。”
湯姆眉頭一皺,問道:“這只是一場意外麼?”
旅館老頭道:“不是。他是因爲……嗯……價錢問題沒談攏,惱羞成怒,故意的。”
幾個女人也七嘴八舌,一同作證。
馬甲憤恨的盯着老頭:“我是你的顧客,你高昂的房租我都沒還價,你居然還敢這麼對我?”
旅館老頭聳聳肩:“很遺憾,這是我的老闆,我必須說實話。”
這時兩個警察跑過來:“發生什麼事?……您好,克魯格先生。”
湯姆道:“來的正好,這人涉嫌縱火謀殺這位女士,交給你們了。”
後面的事湯姆也懶得管,直接回家。
很快這兩個倒黴蛋像死狗一般被拖向警局,馬甲哭喊着:“我父親很有錢,求求你們放過我吧……你們會得到很多錢……”
迴應的只是一頓胖揍和哄笑。
馬丁對着看呆的鐘表匠道:“剛纔你爲何不跟着他們一起衝進旅館?人雖然多,但起碼也能分到一點。”
鐘錶匠:“……?”
馬丁笑道:“多瞭解一下摩根堡吧。”
湯姆道:“我想給你一份工作。你有興趣麼?”
鐘錶匠大喜。
遠處又傳來一陣慘叫。
湯姆轉頭看着街道上跟着看熱鬧的人,還有道路兩邊窗戶裏冒出來的人頭,不禁有些出神。
可能是湯姆看的太久,土匪道:“少爺,怎麼了?”
湯姆沒回答,反而問道:“你有沒有覺得,他們都很有精神麼?”
土匪:“……瓦特?”
晚飯後喬治就知道了這個消息。
警長道:“這件事情棘手之處在於,他聲稱自己是英國人,還說他是一個貴族,說他父親在東部某些地區有不少投資,您看……”
喬治:“他是貴族?還是他父親是貴族?”
警長懵逼了:“這難道有什麼不同麼?”
喬治笑了笑:“完全不同,一個英國貴族死後爵位才能傳給繼承人,在這之前,按照英國的制度,他繼承人並不是算貴族,除非是皇室。”
警長:“……”
喬治道:“我很好奇,這個英國人千里迢迢跑到我這裏做什麼?”
警長:“據他自己說,他的父親派他來考察一下我們的鐵路。”
喬治:“鐵路?鐵路怎麼了?考察什麼?”
“這個他沒詳細說,不過我看他們穿着華麗,確實像是貴族出身,那個傢伙行李裏還有佩劍,他們留在城外馬廄裏的馬也相當昂貴,其中還有一匹英國純血馬。”
喬治面無表情的瞪着他。
警長有些冒汗:“他們一行六人,其中一個是什麼經理,另外四個是保鏢。我猜是來做生意的……”
喬治:“等會!六個?你不是說只抓了兩個麼?”
“……是的,現在那四個正在警局裏抗議,還堵着我辦公室的門要我放人。”
喬治懵逼道:“……抗?……議?”
警長道:“所以我不得不慎重,這事關外交,我……”
喬治火冒三丈:“你是外交官?還是他們是外交官?你的職責是按照我們的法律執法,有任何一條條款要你考慮什麼狗屁外交問題麼?”
警長:“……”
喬治拍着桌子,嗓門更是震耳欲聾:“任何人在政府機構鬧事,都應該先拘留!現在,給我滾出去!”
警長漲紅着臉一腳踹開警局大門:“把那四個混蛋給我抓起來,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一陣雞飛狗跳後,叫罵聲不絕於耳,在警局裏迴盪。
一個警官跑來問:“頭兒,都塞進籠子裏了,下面該怎麼辦?”
警長火冒三丈:“蠢貨,你第一天當警察麼?”
警官也漲紅了臉:“……”
很快,叫罵聲沒了,只剩慘叫聲在迴響。
警長中氣十足:“按老規矩,一個個重新錄口供。在這裏,只有犯人,沒有什麼英國人。我們的地盤,我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