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五年前中箭落水後,沒過半年又生了江南,元氣大傷後,她這身體落下來了毛病,忙得時間久了總是覺得有些疲憊,最近這種情況越來越頻繁了。
“夏鳴!讓人備馬,我去一趟木屋!”
趕在日頭西沉前,刻着鷹形標記的馬車穩穩的停在了山腳下。
和馬伕坐在一起的夏鳴一躍跳下了馬車,從剛剛自己坐着的位置上拿出一個小腳凳放在了馬車前面。
做完這一切便恭敬的站在旁邊,等着夫人下車。
海棠手裏拿着夫人自己釀製的梅子酒跟夫人朝着那半山腰的小木屋裏過去。
小木屋隱藏於萬厄山的山水之間,是她們擎蒼族人的屬地,山上有味道鮮美的野味和野果,在這山裏住着就算一兩年不下山餓不着。
如果她沒記錯,山上的這位從來嶺南就沒出過山,只有夫人每隔上一個月就要帶着酒菜來看他一趟。
不過每次都讓她們躲的遠遠地,只帶小公子進去,他們私下都猜測小公子的這位乾爹,極有可能就是他的親爹爹。
海棠將照例將手中的東西交給夫人,自己則是和芭蕉一起守在小木屋的外面。
落日的餘暉照耀出來的一片璀璨中,那纖瘦傾長的白色背影款款而來。
音離坐在石桌上平靜的心中激起一絲漣漪,笑着看向她,他這麼些年的變化不過在與於留了可以束起來的長髮,摘下了遮擋那隻右眼的眼罩。
不像紅豆,從原來的活潑跳脫的小姑娘,蛻變成現在可以獨擋一面輕質清冷慵懶的完顏夫人。
“今日我那乾兒子怎麼沒來?”
紅豆將手中的酒菜放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有些埋怨的哼了一聲。
“你看看你整日都教他些什麼,還給他說哭是最管用的,自己不務正業,還帶壞我兒子!”
音離拿起她帶過來的酒罈子,抱起來喝了一口,砸了砸嘴,一臉享受。
“就你那兒子,心眼比你都多,和他老子一個樣子!我能帶壞他!”
“以前只當你是個光明磊落的,在這山裏呆的越來越慫貨了,他一個小孩子,懂什麼啊,我讓你教他功夫,你可倒好,淨教他些沒用的!”
任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曾經的敵人現在能成爲她知心的朋友,或許是因爲音離和她一樣,時不時會想起那個人。
只是她們的差別是,音離想起他都是懊悔敗在他手下,自己想起他總是....一種懷念摻雜着一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緒。
音離看她坐下以後又是猛地灌酒,有些心疼的勸解。
“你若是心裏還有他,就帶着兒子過去,縱然他現在妻妾成羣,但有孩子的你可是第一個,母憑子貴!”
紅豆將手中的酒杯重重的落在桌子上,泛着紅的面上,帶着幾分嫵媚的笑到:“放屁,老孃可是嶺南首富,纔不屑於和別人共侍一夫!他能讓青鸞代替我做溫夫人,如此涼薄的男人,我死了也不會回去找他!”
“老孃要帶江南去江州看雪追妹子,哪裏兵荒馬亂的,帶着別人我不放心,你準備一下,陪我們過去住兩月,順便就當是給你自己散散心,別年紀輕輕的,整天搞得像個老頭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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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的城中,寒風瑟瑟,北風夾雜着寒風吹了進了吹開了窗子,正俯在案上研究京信的湛江,被吹得打了一個機靈,迅速的起身關上了窗子。
這信中說自己守在邊疆數十年,功高勞苦,江州的百姓生活也因他得到了改善,故此要將自己調回京中供職。
看着城主的眉頭越皺越緊,發財探着頭往案上鎏金的信封上看。
“城主!這是好事兒啊,我們終於可以離開這苦寒之地了!”
湛江將信合上站了起來,在房間踱步走來走去,這可未必是好事兒。
“這就要看京城那位溫丞相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了,衆所周知,我曾是謝家軍的將領,大將軍走了這麼多年,一直對我們這些將軍不管不問,現在突然就讓我回京供職,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霹靂啪啦,是炭火燒起的聲音,在清冷的屋子裏格外的突兀。
發財撓了撓頭,想不明白回京怎麼就不是好事兒了,轉身又在屋裏添了一盆炭火,這江城他是呆夠了,一年四季不是把人熱死,就是把人凍死,常年大風颳得走到哪裏都要喫土。
等屋子裏炭盆添的足了,他才把門推開一條縫隙擠了出去,這屋子存點兒暖和氣兒不容易,一開門指定又是灌一屋子冷風。
風颳在臉上刀子一樣,他湊到守在門外的恭喜旁邊,小聲的把自己看到的消息分享給自己的好兄弟,他一向比較能揣摩出來城主的意思,讓他看看他們回京這事兒有幾分的可能。
恭喜懷裏抱着長劍,雙手抄在袖子裏,縮着脖子欲哭無淚的看了這個憨憨。
“既然是京裏寄來的,定然是說今日走,就不能拖到明日!”
發財臉上立馬掛上了喜悅,恨不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所有人。
“去了京城,再也不用受這種罪了......”
“誰要去京城!”奶聲奶氣的詢問聲,讓他們順着聲音看到了樓階下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粉紅色兔毛紋桃花夾襖,外面披着一個同色的披風,手裏抱着一個算盤,圓圓的小臉配着圓圓的眼睛,煞是可愛。
“外面風大,姑娘怎麼一個人過來了!”恭喜給姑娘行禮的功夫,發財已經着急忙慌的跑到了姑娘的身邊,一臉的擔憂。
這個發財!機靈倒是機靈的很,就是腦子太簡單了。
“我已經三歲了,是大人了,怎麼就不能一個人過來!你還沒給我說,誰要去京城!”
恭喜發財兩個人正糾結要不要把這沒影兒的推測告訴姑娘,房間裏就傳來城主低沉的聲音。
“小寒,進來!”